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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渡河

想到這裡,錢尚端也朝景王伏首行禮,說道:“都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大越正值遭胡虜侵凌,垂危掙扎,殿下更當責無旁貸拯救社稷,而不應將希望寄託其他皇子身上!”

錢尚端這話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倘若景王沒有爭嫡的心思,怎麼叫他人投效帳前?豈不是此時在景王跟前效力越甚,他日越遭新皇的猜忌,而難得善終嗎?

“為拯趙氏江山於危厄之中,但凡力所能及,趙湍絕不敢有一絲懈怠、推卻,”景王趙湍坐直腰脊,正色說道,“徐懷、尚端快快坐好,但有什麼話,還請知無不言,你我之間不要有絲毫的顧忌。”

徐懷坐直身子,將几案擺正,說道:

“王稟相公溘然辭世,主戰派將臣失一巨掣,兼之宣武殘軍因朝臣暗通赤扈人而使軍心渙散——我不得不用非常手段,並將王相死汛傳開,希望以此激勵汴梁軍民及朝臣抵抗胡虜的決心。不過,赤扈人的狡詐,還是超過我等預料,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堅決從汴梁城外撤兵,令主戰派短時得勢就急轉直下。目前汴梁城內主戰聲音還沒能浩然成勢,屈膝乞降者卻又得以重整旗鼓,接下來朝中的形勢,依舊將不利於抗爭。要說虜兵何時會再次席捲而來,我也說不好,變數太多,涉及到朝中會不會又去找赤扈人議和;涉及到太原能否繼續堅守下去,又或者是朝中依舊堅持拱手讓出太原,叫虜兵輕而易舉掌控居高臨下之勢;涉及到契丹在西山的殘族勢力去留,涉及朝中會不會調派西軍渡河北上,接管孟衛澤潞等城的防禦,能不能在河東、河北打贏一兩場防禦戰;而党項人的取捨更為關鍵。這任何一個變數,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所以徐懷無法判斷虜兵何時會再度南下,甚至朝中能足夠堅決,我們並非不能在河淮一線建立起有效的防。徐懷此時能勸殿下,便是率軍跟在赤扈人之後渡河……”

“渡河?”景王趙湍遲疑的問道。

他之前卻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錢尚端乃是士臣出身,在地方歷練過十數年,頗有閱歷,但不熟悉軍政;鄧珪十數年都是到各地擔任巡檢使這樣的低階武職,還沒有機會形成戰略性的視野,張辛就更加不如。楊祁業乃楊麟之子,才二十出頭,其他守陵軍諸將都是剛從底層提拔上來的。

有誰能跟景王趙湍討論這些問題?

“渡河?渡河做什麼?”錢尚端也驚訝問道。

“銜尾追擊北撤的敵軍,策應堅守太原等地的守軍,趁敵軍北撤,沿途收復失陷的城寨,這便能令朝中沒有藉口強召殿下返歸汴梁,而天下尚有抗爭意志之將臣士卒,也必將爭先效力殿下帳前!”

在徐懷看來,景王趙湍留在鞏縣是沒有前途跟出路的。

天宣帝一次、二次傳詔歸京,景王趙湍都可以找藉口拖延,但在虜兵北撤之後,鞏縣到汴梁快馬加鞭,最快一天能跑一個來回,天宣帝接二連三派使者過來傳詔,景王趙湍一再抗旨,天宣帝會與景王恤於父子之情,沒有其他想法?

倘若天宣帝下旨給周鶴、苗彥雄、鄭懷忠等人,令他們強行收繳守陵軍的兵權,軟禁景王押往汴梁,他們要如何應對?

這是他們留在鞏縣應對不了的。

即便是主戰派將臣,也會覺得在虜兵北撤之後,景王趙湍繼續賴在鞏縣不走沒有道理。

只有渡河,追著北撤虜兵的尾巴北上,一路銜尾襲擾,一路收復失陷的城寨,這才算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正當名義。

朝中主戰派將臣受此激勵,也才能光明正大的勸阻天宣帝召回景王。

更不要說河東、河北尚有大量的城寨還在堅守,景王唯有率軍北上,才能招攬其中被殘酷戰火選擇出來的精銳力量。

“賊兵如此強盛,守陵軍這點人馬,如何銜尾追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