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侯四日前曾上奏表言及這種可能,樞密院雖說也對江口加強警戒,卻是沒有料到賊軍水師會如此兇猛,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啊……”
劉衍朝這邊看過來,說道:“我細想過,或許無需太過擔憂。虜兵來勢兇猛,是令人極其震驚,天下驚憂必然也大,但虜兵既然劍走偏鋒,就註定他們的戰線無法維持長久,還會漏洞百出。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叫賊虜的突襲搞亂陣腳,叫他們抓到速戰速勝的機會——時間拖得越長,他們的弊端就越暴露。徐懷善用奇兵,王相對此應該更為了解。”
“確實是如此
,我也曾聽徐懷說過,劍走偏鋒,兵行險路,關鍵在於速戰速決!”王番點點頭,說道。
見王番讚許自己,劉衍又說道:“我師野戰不及虜兵,也最忌有速戰速決的想法,反而應該反其道以行之——就是能守則守,能堅壁清野就堅壁清野。而想不戰而屈敵之兵,合肥、壽春二城最為重要。只要這兩座城池不失,赤扈東路大軍的主力就沒有辦法從容南下,僅憑三四萬偏師奇兵,就算真渡過江來,也是沒有能力啃下建鄴!相反而言,時間越往後延續,待諸路勤王兵馬源源而至,賊軍不退,則可以叫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王番稍稍沉吟,也不掩飾在進宮之前就已經猜到賊軍水師突襲之事,徑直朝紹隆帝說道:“以臣之見,陛下當使劉侯總攬建鄴及沿江防務,只要確保建鄴不失,賊兵渡過江來最多燒殺擄掠一番,也必然會趕在諸路勤王兵馬四圍過來之前倉皇逃走。廬州乃是虜兵主力與其奔襲偏師能否銜接最為關鍵的點,如劉侯所言,確實不容有失。以臣之見,陛下當令許璞、解忠、梁文江等將緊守城池,不予賊軍可乘之機,另調靖勝侯徐懷率精銳援師,經江北徐徐東進,於潛山東窺敵軍側翼——以臣所見,眼前的危局並不難解!”
紹隆帝抬起頭來,沒有看劉衍,很顯然劉衍到垂拱殿已經陳述過他的主張,紹隆帝只是眼神陰翳的
盯住王番審視片晌,才看向周鶴、高純年及汪伯潛、楊茂彥等人,問道:“諸公以為王卿此議如何?”
“賊軍最遲兩天後就會殺至建鄴,臨陣換將,多少有所不便吧?”汪伯潛倉皇之際有些猜不透紹隆帝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是說暫時放下對劉衍的猜忌,還是因為此策出自王番,覺得劉衍與京襄之間的問題更大,他反對劉衍總攬建鄴防線的態度也就沒有那麼堅決。
“臣對京畿守禦之事,確實不甚熟悉,請陛下許臣前往廬州督戰,”劉衍意識到汪伯潛他們不希望自己執掌京畿防務,但他更焦急的也不在京畿建鄴,說道,“只要廬州不失,賊軍必然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劉衍此時也極擔憂許璞會盲動,易為虜兵所趁,需要有一個極高定力的大臣過去坐鎮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劉衍在這個節骨眼上,也顧不上避諱以及謙遜,直接推薦了自己。
王番也不避嫌的看著紹隆帝眼睛裡的疑色更深,坐直身子,似乎等著紹隆帝聖裁。
“周相以為呢?”紹隆帝看向周鶴問道。
周鶴掃了王番一眼,王番不加掩飾早就猜到賊虜從江口奔襲之事,這不奇怪。
在他看來,徐懷數日前都上奏表著意提點此事,不可能跟自己的岳父沒有書信往來,然而恰恰如此,王番與劉衍的話聽上去更像是一唱一和:
他們的目的是要助劉衍前往廬州,重掌右驍勝軍兵權
?
位於江南的京畿都在這次會戰裡都受到虜兵的嚴峻侵犯,接下來再想解除劉衍的兵權可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朝廷短時間內特別是壽春之圍還沒有解除的情況,也無法找到合適的藉口。
更關鍵的是天下援師畢至,在解建鄴之圍後,順理成章就得北上廬州,接受劉衍的統領,去解壽春之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