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五旬開外,別看他身形傴僂,而且駝背,但他自小在廓州長大,在公門當差也有三十年了,對這廓州可算是瞭如指掌,因而被刺史派來。協助雷雨查案。
孫班頭引著二人在城東一家喚作“賓客來”的客棧,投了房間,而後便向著案發的現場走去。儘管走在廓州的街巷之間,城外饑民震天的慘叫之聲依舊迴響在李陶的耳邊。李陶心中明白。想要賑濟災民,就一定要查明真相,追回那筆糧款。正思量之間,他忽地聽到身後一聲長嘆,清晰入耳。
李陶循著聲響,回身看去,只見身後不遠之處走來一人,看打扮,似是一個算命的先生,身著一身藍白道孢,面如冠玉,飄三綹長髯,穿一雙青布麻鞋,提著一根竹杖,杖上挑著一塊白幡,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四個大字——仙人指路,衣帶飄飄,頗有幾分神仙氣度。此時正看著李陶,搖頭嘆氣。
李陶上前拱了拱手,輕聲問道:“老先生,不知你看著方某,搖頭嘆氣,卻是為何呀?”
那算命先生,朗聲說道:“唉!我看兩位仁兄面帶黑氣,印堂發黑,當是黴運纏身之相啊。不過不妨事,有貧道在此……”
正要再說,那引路的孫班頭,搶上前來說道:“李捕快,莫要理他。這老頭兒不知何時來的,在這一帶市井之上游蕩,慣會坑蒙拐騙,遊手好閒。”
那算命先生見得衙役上前,馬上換了一副嘴臉,口中笑道:“是班頭大哥呀!小的眼拙,衝撞了,衝撞了,看錯了,看錯了。唉喲,我仔細瞧瞧,哎呀,這位兄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眉宇間有一股披羅紫氣縈繞,好一個遇難呈祥的貴人相,貴人相啊!幾位慢走,慢走啊!小人這便滾到一邊去!”神色慌里慌張,惶恐無比。
李陶扭身欲走,誰料那算命先生腳下一空,一個踉蹌栽倒,直朝李陶撞來。李陶眼疾手快,左手伸出搭在那算命先生肩膀,用力一帶,那算命先生順勢而起,連連拱手,口中說道:“對不住,對不住。”
見那衙役眉眼一瞪,嚇得那算命先生連滾帶爬,奪路而去,被一眾衙役軍士看在眼裡,大笑不止。
唯有李陶,望著那算命先生的背影,皺著眉頭,像是在思索什麼。
那身後的衙役眼見李陶怔怔出神,叫了一聲:“李捕快!”
聽到衙役呼喚,李陶回過神來,一行人又繼續向前走去,轉過前方兩個街角,眼前出現一處院落,白牆黑瓦,大門緊閉,門前吊著兩個白紙的燈籠,迎風亂擺。那宅院的牆體極高,遮住了視線,看不到院裡的情景,唯有片片紙錢不時從院內飄出。
李陶暗道了一聲“蹊蹺”,向身旁的孫班頭問道:“當晚,押糧的軍隊,可是在這裡過的夜?”
那衙役聽見李陶問話,連忙答道:“回李捕快的話,不錯,大軍當晚就駐紮在這兒!”
李陶又問:“這是什麼地方?誰家的宅子?”
那孫班頭答道:“這哪是什麼宅子!早年啊,這是一處城隍廟。後來荒廢了,這一廢,可就廢了許多年。前年呢,新來的刺史大人下令,將這兒改成了一處義莊。”
李陶聽了孫班頭的回答,沉思起來。
雷雨接著問道:“糧草押運,怎麼能將大軍停進義莊過夜呢?”
孫班頭聽到雷雨問話,思索了一會兒,回答說:“方捕頭,事情呢,是這樣的。前不久,刺史大人曾下令放進一批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