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太爺的心中就有些不快:“道長如何稱呼,仙鄉何處,出家在哪座古剎,怎麼管起吳金玉的俗世來了?”
“無量佛,”那道士笑道,“貧道風不平,出家在江西龍虎山三清觀,與那吳員外乃是老朋友。今日老朋友遭人陷害,他家中人連夜求到我,希望我與老太爺能夠說個人情,他年紀大了,身子總是不好,能不能求老太爺法外開恩,讓他回家將養些時日,他乃是一介良民,必不會亂走,只是住在家中,任憑大人傳喚。”
那縣太爺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看著這個自稱叫風不平的道士。的確,從貌相來看,此人氣象萬千,果然像是個了了紅塵有些修為的出家人,他說自己出家在江西龍虎山三清觀——那地方誰人不知?乃是張天師的山門所在。張天師與朝內的關係,那自不必說,他現在說要給吳金玉討個人情,憑什麼?
“吳金玉的案子麼,”那縣太爺略沉吟一下,“有人訟他勾結匪盜,燒殺搶掠,意圖謀反,你知道我朝法度森嚴,於為非作歹之人一向不容的,恐怕。。。。。。”他也不說,只等著風不平接他的下話。
“是是是,”風不平道長笑道,“老太爺說的對,於那為非作歹之人絕不能放過一個,我朝正是太平盛世,哪能容得下那樣的匪類。只是吳家老爺一向是個本分的生意人,哪裡會做這些勾結江洋大盜的勾當。”說著把錦盒往前一推,放到了縣太爺跟前的,“這一次來的匆忙,不及帶些我江西的特產,只有隨身之物可做一禮,太爺不要嫌棄寒酸喲。”
那太爺“哦”了一聲,也不用手接,又說道:“既然是道長一片沒意,我也就收下了,只是吳金玉的案子,本縣還要再審過,若沒有其他的事情,”他喚了門外的兵丁來,“送風道長出去吧。”
風不平一禮過去道:“太爺,那多有打擾,告辭,告辭。”說著一笑就隨人走了出去。
待四下無人,那縣令立刻拆了盒子外面的錦緞,露出裡面一個檀木做的四方盒來,這檀木盒已是十分珍貴了,也不知道這盒子裡面裝的是個什麼東西,層層開啟,裡面卻躺著一隻布口袋。
真是一隻布口袋!粗布做的灰不溜丟的口袋,就像那村鎮上的鄉人,用來裝米麵的口袋一樣,大人想想,說不定裡面包著的是銀票或是地契之類,便拿起口袋來看——那口袋在吳金玉家中放了多年,因這事風道長所給的東西,從來只是供著不敢輕易拿動,已經落了一層土髒得不行了,太爺耐著髒開啟來一瞧,裡面卻是什麼都沒有。縣太爺一看是這麼一個破爛玩意,心中氣極,連盒子帶口袋一下子給摔到了地上,卻聽得嘡啷啷彷彿是銀錢落地的聲響——那口袋癟癟的,自己翻來看過什麼東西也沒有,怎麼會有這樣的響動?縣太爺被嚇了一跳,彎腰去撿,就看那布口袋底下竟然是一地的碎銀子。
他將銀子一塊塊撿起來,放在手裡掂了掂分量,總也有五六兩,又拿那布口袋看了看,心說怎麼會有這些散碎的銀子,不絕說了出來:“這銀子可是從哪裡來的。”說完話就覺得手上的口袋一沉,裡面鼓鼓囊囊就多出東西來了。太爺心想,難道還是銀子?便坐了回去,將這口袋往自己書案上一倒,果然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有元寶,有鷹洋,有銀做的碗筷,有鳳釵手鐲,稀里嘩啦的掉了一桌子。太爺高興的嘴都何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