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風光,他也不過是段家的一個奴才罷了。他也本不指望怎樣,只希望她過得好,於願足矣!段瀟鳴待她,有目共睹,實實在在的捧在手裡怕涼,含在嘴裡怕化。他也總是為她高興。可是今日,她就躺在那裡,安安靜靜,自己將手帕疊了咬到嘴裡,鎮定地連氣息都不曾紊亂。
他真是亂了,亂得無法理解,無法理解這兩個人,無法理解這一份感情。他不過是個出身低賤的匹夫,也不懂那些吟詩作畫的風花雪月之士嘴裡說的愛情。但是,他今天親手握著這根鞭子,一下一下抽到她身上的時候,他腦中忽然迸出了一個解釋這,大概便是世人所稱的‘愛’吧……
只是,他沒想到,段軍上下沒有想到,天下人更沒有想到,她的愛,竟可以大到這般地步……
大到她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她自己去成全,成全一個男人,成全這天下!成全一個男人制御六合的雄心,成全這玉宇澄清,乾坤歸寧的盛世太平!大愛無言,仁慈之心不是遊說六國的口舌之能,而是真真真正的心懷天下。
她知道天下只有一統,才能換來真正太平,這億兆黎民,才能不再顛沛流離。她從未如凡人一般,整日將安定天下,胸懷百姓掛在嘴上,可是,她的心中,卻沒有一刻不在想。
這亂世之中,竟是一個女子,真正的不偏不倚,不以一家之利弊度天下之安危!光就這一點,他,段瀟鳴,孟良胤,以及這外面千千萬萬的七尺男兒,全都比不上她!
他這輩子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堅強如斯,捱了這麼多鞭子,一聲都沒有吭。
他的執鞭的手在抖,真的在抖,他早已不知道該拿捏多少力道,只記得自己一記一記地打下去,她的背上是淌出的血,是疼出的汗,她疼得連牙關都咬出血來了,可是,卻還是挺著不肯叫停。
那樣痛,那樣委屈,她卻從來不肯喊一聲出來,她不為名不為利,那,到底又為了什麼?!為了什麼?
霍綱死死地將那根皮鞭攥在手裡,攥著那鞭子上,她的血,她的肉,她的酸辛悲苦。他全身的力氣全都集中在手上,用力之大,竟顯得身形都微微顫抖起來。
他段瀟鳴苦,是為了建不世之功,做一代千古明君;
他孟良胤苦,是為了展一身才華,做當時諸葛臥龍;
而那些拼死拼活,豁出命去的將領們,如陳宗敬之流苦,或為名,或為利,總是為著一樣;
那你呢?你這般苦,又是為了什麼?為的什麼呀?!
霍綱的嘴虛張在那裡,兀自對著空氣發問,一滴淚強忍了幾次,終於沒能忍住,流了下來。
試看春殘花漸落
段瀟鳴也不知道是發現事有蹊蹺還是怎的,竟提早回來了。
他剛到軍營,見過了孟良胤,就快馬進城來了。所以,還沒等得及通報給泠霜知道,段瀟鳴已是怒火沖天,直朝後邊而來。
春兒剛煎好了藥,正端著盤子站在床邊,要叫泠霜起來喝藥,誰知門‘砰’地一聲就被一腳踹開,春兒心下一驚,正要大叫,卻看見是段瀟鳴轉過屏風進來,當下一顆懸到半空的心又重新安回了心窩裡。臉上一喜,剛想行禮,卻不防段瀟鳴一個箭步上來,看到她手中端著的藥碗,還沒等她說話,劈手奪過,狠命往地上一砸,瞬間藥汁與碎瓷四濺開來,嚇得春兒愣在當場,動也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出。
她還從沒見過段瀟鳴這麼大發雷霆的樣子,完全嚇呆了。
“滾!”段瀟鳴冷冷睇她一眼,咬出了一個字。
春兒大駭,嚇得臉上都沒了血色,看了看泠霜,依舊沉靜地闔著目,彷彿還在安睡,恬然祥和。她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卻連收拾的勇氣也沒有,頭也步回地徑直跑了出去。
段瀟鳴這次的火動得著實大,方才一回到軍營,連孟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