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敵在明,我在暗,沈江蘺真沒有十成把握做徐楚良的對手。
“你知道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麼?”沈江蘺掉轉話頭。她要一步一步摧毀他。
“從前你是若水齋的常客,以後你再也不去了。你從未向我提起過你還是徐楚良時,曾身陷科場弊案。你本是永不可再入考場的,這才是你改名換姓的真正原因。對不對?”
詫異帶來的驚懼在徐楚良心上劃下狠狠一刀。
“你道我為何知曉這些?因為是我叫若水齋掌櫃的介紹你和謝致鬱認識。我知道他會舞弊,我也知道你的名次肯定在前。他若舞弊,必然牽扯到你。”
深重的恨意從徐楚良的眼中幾欲滴出。
“你應該過得很艱難罷?我以為你會就此一蹶不振,一生碌碌。沒想到你居然冒籍考試,還蟾宮折桂。我最沒想到的是我居然嫁給了你!作為你的妻子,我連揭發你冒籍都不行。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有多恨!”
“後來你從樞密院被調往光祿寺,那是我在陛下面前故意給你使的絆子。甚至杜若蘅逼死丫鬟,你被殃及池魚,名聲全毀,亦是我設的局。”沈江蘺將前塵往事一一提起。
徐楚良的憤恨怨毒被沈江蘺徹底點燃。他如同一隻暴怒的野獸,正要衝上前去,而腹中一陣絞痛。他突然面色煞白,整個人跪倒在地,右手緊緊地抵住肚子。
冷汗從額頭滾落。
他竭盡全力抬起頭,嘶啞道:“為什麼?!當初我與你並不相識,你為何一步一步害我至此!”
沈江蘺低下頭,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想知道麼?可我不告訴你!我要你死不瞑目!”
生氣從徐楚良的眼中渙散,終其一生,他從未如此狼狽。他無力地垂下頭,半晌,卻又猛然抬起,嘴角掛上一絲陰冷笑容,惡毒到:“我死了,你也快活不了!蕭棲遲已經死了!你往後還要做我的寡婦,為我守節一生!你這輩子都沒了指望!”
“死到臨頭你還有如此心機!”沈江蘺卻突然溫婉地笑了:“你不知道一件事。去年我生辰,他特意從滁州趕回來。途中換了三匹馬,日行千里,就是為了趕在生辰那日看看我。似他這般,也足足用了十二日才從滁州到了京城。而你拿到那封所謂急報,用了二十日。”
她頗為惋惜地望著徐楚良,嘆道:“也不多,不過差了三四日功夫而已。差點真的叫你給騙了。”
徐楚良的頭重重地垂下去。他甚至再無力回望眼前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過的女人一眼。
“對了,還有關於你的身後事。”沈江蘺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我們畢竟夫妻一場。你死了,我自當為你極盡哀榮。可是,當初我嫁的人叫楚閬風。這牌位、墓碑之上,自然只能寫楚閬風三字。與你徐楚良是沒太大關係了。”
毒氣從腹內蔓延。徐楚良在氣息微弱之前,最後聞到的只有一絲腥甜的血腥味。
他的一雙眼睛終究沒有闔上。
沈江蘺以手探他鼻息,起初尚有溫熱溼氣,漸漸消散。指尖再無任何感覺。
她望著他逐漸冰冷的身體:“這人間最後一程,到底是我送了你。”
“日後碧落黃泉,永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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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微風吹醒了枝頭的桃花瓣。輕輕淺淺的枝葉探出新綠。
沈江蘺推開房門,步出屋外。清甜的風撲在臉頰,帶來萬物新生的芬芳。她抬頭望向東方,天色韻白,綻出碧藍條紋。
昴日星君的車架上繫著金色煙霞。
所謂浮世,原來如此熱鬧新鮮。
【第二卷終】
第82章 軒車來何遲
公主府不出事則已;一出驚人。這一次的八卦竟然與搞破鞋、紅杏出牆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