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渙散,卻仍舊在努力的積聚著自己的神志去回答他:“我不是……從一開始,我就不是……”。
。
是啊,他不是聖子
。
當所有人以為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以為的時候,墨淺卻告訴了他,他其實,根本不是聖子。真正的聖子,卻是那個宛如鳳凰一般絕美的女子
。
“你母親懷你的時候,去過墨宗祭壇,沾染了鬼魅之氣,所以你和葉子語一出生,我便各自施展了法術。隱了她的身份,而你……則用來做她的替身。”。
。
做她的替身
。
他知道的,他明明就知道,可是,他卻沒有怨言
。
他沒有保護過她,沒有給過她什麼,唯一能做的,便就是當她的替身,為她去死。
。
恍惚之間,他聽到有人問:“是她對不對?能讓你甘願做替身的,是子語,對麼?”
。
對
。
但他不會說。他睜開眼,努力的動了動,向面前的人爬去
。
他拼死來了這裡,就是為了殺他,他怎麼不死?怎麼還不死?。
。
似乎察覺了他的意圖,對方冷冷一笑,手指一點,便將他凝在原地。沈月竹想動,想掙扎,奈何卻是沒有了分毫力氣。腦中一片雜亂,很多人慢慢從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
他這一生,救過很多人,見過很多人死。那一年行醫的時候,他問了一個瀕死孤寡的老人。那個老人一生早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奇Qīsūu。сom書最後去的時候,卻只有他守在他身邊。
。
沈月竹問過他:“一個人在最後的時候,會見到什麼?”。
。
對方用最後的力氣告訴他:“過往。”。
。
過往,於是那個人在最後一刻,看見了他那早逝的妻子,抱著不足三歲的兒子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前,輕眉淺笑,問了他一句:“你回來了?”。
。
而此刻,沈月竹卻也看到了
。
那一襲紅衣如血,宛如曼珠沙華一般,開在他的歸途之上
。
上元燈節的河畔,小小的她一個人站在那裡,靜靜看著人來人往;。
。
那個彷彿地獄一般的屋子裡,她靜靜抱著他,同他說:“一直,一起。”
。
她滿身是血的從那房間裡走出來,一步一步,最後倒在了他面前;。
。
他親手摺了那朵牡丹,插在她的髮間……。
。
還有年邁的母親,莽撞的弟弟,那個不喜歡說話的女兒,那個討人厭的陳思然……甚至於早已離開的秋菱,隔壁的李秀才
。
一幕一幕,連線成為他的人生
。
於是他看到那女子站在高樓之上,俯身看她,那一襲紅衣在夜色中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張揚而放肆
她說:“我很麻煩。”。
。
他說:“我知道。”。
。
她又說:“你不需要我。”。
。
他說:“我知道。”。
。
“那麼,”她看著他問:“你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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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語,”他抬頭看她,認真而堅定告訴她:“子語,我知道,愛你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是,我卻還是想愛你。”。
。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