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有時候我真想不明白,&rdo;午膳過後,姜顏留在空蕩的學館內,趴在案几上懶洋洋審視自己那篇評為&l;二甲&r;的文章,嘆道,&ldo;苻離從來不夜讀,許多精力都花在了別處,為何讀書仍這般厲害?&rdo;
前方,阮玉整理自己的案幾,將筆墨書籍歸位,回過頭來點了點姜顏的額頭:&ldo;有些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註定和咱們不一樣,苻離出生書香門第,接觸來往的都是大儒名士,很多東西都是耳濡目染、信手拈來的。&rdo;
見姜顏癟著嘴不說話,阮玉又軟聲軟語安慰道,&ldo;你才來國子監半年便贏了他兩次,已屬非凡了。阿顏未曾發現麼,現今岑司業見你的神情都不一樣了呢。&rdo;
這倒是實話。
以前岑司業一見她便吹鬍子瞪眼,現在好歹還能黑著臉評論一句&l;文才尚可&r;了,性子同苻離一般又倔又傲。
如此想著,姜顏便開懷了不少,不知為何,竟又懷念起街邊滴酥鮑螺的濃鬱奶香。
午後秋陽和煦,寧靜淡泊,最適合發呆。姜顏盤算著幾天之後的朔望月假該去何處消遣,便影影約約聽到有女學生的嬉笑聲由遠及近,打斷了她的遐想,其中夾雜著一個跋扈的清脆女音,唸叨著&l;狐狸精&r;&l;玉葫蘆&r;之類。
&l;玉葫蘆&r;是薛睿那見色起意的混球給阮玉取的諢名兒,只因阮玉身量太過玲瓏有致。
而那個跋扈的女音毋庸置疑屬於薛睿的妹妹,薛晚晴。
大概沒想到阮玉和姜顏就在學館內看書,進門的時候,那幾位取笑阮玉的女學生怔愣了一會兒,多少都有些尷尬。薛晚晴驕縱慣了,自然不將阮玉放在眼裡,反而虛著眼省視阮玉,新奇道:&ldo;以前沒發現,現在仔細一看,阮娘子果然媚骨天成、身量玲瓏如同水嫩的葫蘆,不如,我們以後也喚你&l;玉葫蘆&r;可好?&rdo;
阮玉背脊都僵硬了。
只有姜顏知道,阮玉又多討厭別人叫她&l;玉葫蘆&r;,天生豐腴柔媚並不是她的錯,卻總要背負這個侮辱性的諢名兒淪為薛睿那混球&l;賞玩&r;的物件,現在倒好,連薛晚晴等一眾女孩兒也加入其中了。
薛家怎麼淨出些狗仗人勢的東西?
&ldo;誰、誰告訴你這個名兒的?&rdo;阮玉紅著臉,十指嵌入肉中,瞪著水盈盈的一雙眼顫聲問道。
&ldo;不是誰,道聽途說,不行麼?&rdo;薛晚晴哼了聲,根本沒將阮玉的憤怒放在心上,扭過頭去繼續和女伴們嬉笑,囂張狂妄至極。
姜顏真是受夠了薛家的做派,聞言放下手中二甲硃批的文章卷子,&l;哎呀&r;一聲打斷薛晚晴的笑鬧,緩緩道:&ldo;阿玉,你可知近來應天府的說書先生,最喜歡說哪個故事嗎?&rdo;
阮玉回過頭來,眼睛有些紅。她張了張嘴,還未回答,卻見門外另一人的聲音冷冷傳來:&ldo;我猜,是《戰國策》中狐假虎威的故事。&rdo;
聞言,眾人扭頭望去,只見苻離緩步進來,身旁還跟著一位紙扇輕搖看好戲的魏驚鴻。
姜顏只是怔了一會兒,便很快回過神來,接上苻離的話茬譏諷道:&ldo;可不是麼,苻大公子。他們都說皇后娘娘是林中之虎,身份顯貴可號令群雄,而縣主便是那臭名昭著,只會偷奸耍滑、招搖過市的狐狸。&rdo;
&ldo;你放肆!&rdo;薛晚晴臉都黑了,狠狠瞪著姜顏道,&ldo;你聽誰說的,我非得拔了他的舌頭!&rdo;
姜顏和苻離異口同聲,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ldo;不是誰,道聽途說。&rdo;
水火不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