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二十五歲,但古董這一行是靠眼力吃飯的,年紀越輕,道行越淺,家裡人當然不放心讓我獨立收貨。聽馬長珏這麼問,爺爺笑道:“馬先生,你是跑大碼頭的人,要是能帶著我們家水生出去開開眼,這根簫甭說賣了,我送給你都成。”
馬長珏連連擺手道:“生意和交情是兩碼事,水生如果願意,跟著我出去看看沒有任何問題。說實話,這些年我一直想找個助理,可古董行你也知道,萬一找了個居心叵測的人,那就是引狼入室!要不然,水生就給我當助理吧?”
“太好了,真是感謝,非常感謝。”爺爺笑逐顏開。
“契爺再說謝字可就見外了。對了,明天正好我要去弄一個大物件,水生是剛出道就能看大戲了。”他笑著道。
“哦,這麼說你又發現寶貝了?”爺爺問道。
馬長珏故意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道:“到時候問你孫子就成,我這兒先賣個關子。”說罷他看了看窗外道,“時間不早,我就先告辭了。明天早上七點半,我準時來接水生。”
當時的我,根本無法想象馬長珏是一個隱藏極深的人,我以為他真的就是一個古董商人,真的需要一個助理。我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特殊的體質將會惹來的麻煩。
第二天一早,馬長珏如約來到,我收拾了一包衣服便跟著他出了門,心情大好。馬長珏開了一輛黑色的大“切諾基”,上車後,我才發現車後座上躺著一個人,此時他面朝裡,身上蓋著一層毛毯正睡得呼呼作響,那打呼嚕的聲音簡直像火車過山洞。
這個人才是這個故事真正的主角,我和馬長珏充其量只能算是他的配角而已。到後面發生的事情,足以證明我的這一觀點。
馬長珏笑著對我道:“上車儘量別說話。打攪了他睡覺,那麻煩可就大了。”接著,他發動汽車往西而去。就因為這句話,我甚至連目的地在哪兒都沒問。在風和日麗的晴天出行讓人感到十分舒適,所以上車後不久我也睡著了。
當我再次醒來,天色已近中午,車子已從高速路下到國道,只見道路兩邊全是高大茂盛的防風林,樹林之後則是一片片綠油油的水稻田。然而天空已不再晴朗,而是烏雲密佈,窗外時不時一陣大風颳過,大雨似乎隨時可能傾盆而下。
不光是我,坐在車後座的那人也醒了。他戴著一頂軍綠色的鴨舌帽,全身上下甚至連嘴都裹在毛毯中,只露出一對牛眼愣愣地望著車外,一動不動。
馬長珏道:“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叫東平村,大概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
“咱們去收什麼物件?能透露一下嗎?”我忍不住問道。
“我們收的東西比較特殊,和你平時打交道的老物件不太一樣,用我們行內的話叫‘河妖之眼’。”
“河妖之眼,那是什麼東西?”
馬長珏看了我一眼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車窗外傳來隆隆雷聲,豆大的雨點瞬間而至,天空變得更加陰沉。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渾身一陣陣起雞皮疙瘩。
我的這種反應在玄學上稱為“過陰”,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一個“過陰人”。
過陰人並不是多麼玄乎的人,用大白話解釋就是,這種人比較容易撞到那些不太乾淨的東西。一旦某一地區有不太平的事情發生,那麼過陰人必定是首先感受到的。
這類人必定有三點特別明顯的外部特徵:身材瘦削,面板白皙,樣貌比較中性。我恰恰就是這副長相,用老媽的話來說就是,再喂都只能喂出一臉菜色。
正是因為這個特殊的體質,我在隨後的“生意”中嚐盡了苦頭,當然也得了一些便宜。凡事都有好壞兩面,所以我並不清楚自己的這種體質對我究竟是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