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何人?葬槐村的李家人?
不必旅行者們苦苦思索,緊跟在旅途資訊後的投射光影,給了他們清晰答案。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狀元郎李守榮歸故里,葬槐村李氏宗族大擺宴席,所有宗族耆老悉數到場,就為喝上這碗光耀門楣的茶。
原只是宗族裡不受待見的旁支,寡母帶著兩個兒子連住處都在村落邊緣,可當光影變換,李守赴京任官,他們母子三人相依為命的那間破屋早已由李氏宗族出錢重修擴建,門前狀元及第的匾額,赫然就是旅行者們在張懷古鎮景區裡見過的那一塊。
彼時的李氏宗族不會想到,這座代表著他們宗族榮耀的“狀元府”會在日後成為張懷古鎮裡的古蹟景點,彼時的李守也不會想到,他的一世為官已是李家氣運的頂點。
李守活到五十歲,最後幾年身體不好,辭官歸鄉,家裡老母已逝,活著時一直是留在家裡的弟弟侍奉,如今弟弟也已成家。李守在離舊居不遠處建了一座新園子,帶著家眷入住,弟弟一家則繼續住在那座“狀元府”裡。
李守親自為新建的園子題寫匾額——槐園。
方遙、趙青澍、艾維看到此處,皆是一怔,李守的李竟是槐園那一支。尤其趙青澍和艾維,不可避免想起自己在槐園裡“從活人變死鬼”的恐怖遭遇,哪怕已做鬼多時,那個雨夜的毛骨悚然仍不時對他們襲擊。
本以為光影到此處為止,不想後面竟還有翻書頁般的浮光掠影,濃縮了槐園一脈在李守死後的兩百年間,由盛到衰,及至清末民初,被化為厲鬼的張翠雲滅掉滿門。
奇怪的是“光影書頁”仍在繼續翻,那是李守弟弟一脈,他們在戰亂年代搬出狀元府,東躲西藏,那時整個葬槐村都只是想活下去,無論姓李姓張。終於熬到苦盡甘來,重建家園,狀元府成了歷史古蹟,這一支李家則分到了村上新建的房子,與全村一起投入生產生活。
投射屏最終定格在二十三年前,葬槐村早已改名張懷村,全村姓李的就沒剩幾戶,都在夾著尾巴做人。這一支李家在幾代單傳後,到了李建設這一代卻遲遲不見動靜,夫妻倆都已經放棄了,誰成想在不惑之年,喜得一子。
滿月酒,張懷村僅剩的幾戶李家都來道賀,問這孩子起名沒有。
李建設高興得喝了不少,舌頭都有些大了,他是小學老師,肚子裡有點墨水,平時與人為善,與全村姓張的相處最融洽的就屬他,可在這一刻,關起門來的李建設酒後吐真言。
“知道四面楚歌嗎,想當年,項羽中了十面埋伏,夜晚聽見四周包圍他的軍隊都唱起楚地民歌,項羽大驚,難道劉邦已經得到楚地,不然為什麼他的隊伍裡那麼多楚人?這一夜,項羽徹底喪失了鬥志,即使率隊成功突圍,仍在渡河後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烏江自刎……”
一段典故而已,李建設卻講得老淚縱橫。
他說:“葬槐村變成張懷村,張李兩家變成張氏獨大,我們姓李的在這個村子裡,現在
就是四面楚歌!在張家人面前抬不起頭(),
?()_[((),
我們這些人窩囊了一輩子,沒能重振宗族,死了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但我不想讓我兒子繼續這麼窩囊,我要讓他記住李家受到的屈辱,將來長大了,出息了,替咱們把臉面都爭回來——”
李建設酒後激動,倒在席上,竟就這樣沒了氣息。
戶主猝死,喜事變喪事,但那個才滿月的男孩兒已經有了大名,李楚歌。
四殿陰差不明所以看著抬頭望半空的三個無名魂,好像在他們眼前有什麼前塵往事似的,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們幹什麼呢……”
投射屏終於消失,方遙最先從目不暇接的資訊量裡回神,李守和李楚歌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