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愕然望著方應物,一時間竟然失語了。別說謝遷,就連周圍其他人此時也好像受了驚嚇。
等回過神來,謝學士死死盯著方應物,眼睛裡憤怒的要冒出火來把方應物燒死。方應物自己作死,還想拉著自己一起同歸於盡不成?
很珍惜自己的謝學士當然不肯答應方應物,誰願意陪著方應物一起去死?但如果拒絕了,又該怎麼向別人解釋?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封為太子爭取重要權益、佔據了道德大義的奏疏。自己拒絕了它,確實是很現實的選擇,但從道義上說不過去。
想至此處,謝學士真想大罵一句,道德綁架真是一件令人厭惡的事情!
在另一邊,方應物雖然表面鎮靜自若,但其實心裡也很緊張,以謝遷明哲保身的品性,應該不敢答應自己聯署罷?
如果謝遷真是敢搏命行險的剛直之人,當年也不會看著父親坐牢而坐視不理,這幾年也不會放不下身段臉皮和自己死磕。
但方應物也知道,自己這樣做算是豪賭,這謝遷要是真敢答應自己聯署,那自己就徹底傻眼瞭如果不是被謝遷擠兌的下不來臺,他也不會這般冒險。
所以方應物說話也是收著點說的,沒有說出“想必以謝前輩的高潔人品,不會拒絕晚輩請求”這種話。就怕說的太過了,反而物極必反刺激謝遷答應。
謝遷足足沉默了片刻,知道不便親自答話,便抬起頭張望四周,意圖暗示別人來幫腔。但卻發現不知何時,夠資格的同僚們悄悄遠離了幾步同僚們看向自己的目光裡,或許有同情,有鼓勵,有輕蔑,有嘲笑,唯獨沒有出面幫腔的意思。
誰還能看不出來,方應物手裡的奏疏就是一個大炮仗,丟給誰接著誰就倒黴!方應物已經不惜粉骨碎身了,但別人還惜命!
方應物能找謝遷請求聯名,當然也能找別人。若離得太近,或者插手此事,沒準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未完待續……)
PS:酒醉後做夢斷更被罵,凌晨五點驚醒起床碼字,靠!我真是神經病!
第六百九十三章 極致的藝術
既無法答應,有無法拒絕,也沒有人出來打圓場,於是乎謝學士陷入了極其難堪的處境。此時此刻,他腸子都要悔青了,自己明明知道方應物就像是刺蝟,還要去踩一腳。
不過想到方應物的行事風格,謝遷突然靈機一動。方應物看似屢屢作死,但卻從來沒有真死過,總是別有機緣,這次莫非仍然如此?
若真是這樣的話,就是答應了方應物又何妨?謝遷想道。此後他又糾結幾個轉念,便下定了決心,反正也無其他路可走,不妨冒險一試。
不過雖然謝學士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但方應物卻不給他機會了。話說方應物對夜長夢多的道理還是明白的,也不敢在拖延下去了。
卻見方應物猛然揮袖,轉身道:“罷了罷了,謝前輩還是不敢答應罷?關於此事,我獨自上疏就是,一應後果,自然也是我獨自承擔!”
走了幾步,路過少詹事劉健身旁,方應物又側頭道:“有些人懦弱自私,不敢仗義發聲,遇事只會明哲保身為先。這也就罷了,但偏偏愛以己度人,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沒有急公好義之心!
這樣的人缺乏捨己為國的勇氣,缺乏不惜自身的膽量,卻以為別人也沒有!當別人做出了他不敢做的事情,他卻又會質疑別人的動機,故意擺出輕佻之態冷嘲熱諷!
究其原因,就是為了掩蓋他自己的懦弱平庸,生怕別人點破而已!每每念及此。吾深感可悲也!”
圍觀者不免多有暗暗羞愧者,雖然知道方應物指向剛才謝遷嘲諷他之事。但卻有種自己也充當了幫兇的感覺
謝遷大急,追上來道:“我便與你聯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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