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下過詔獄的人了!
再出去後去混社會,陡然就高人一等了!父子雙魁元,一門兩進士算個什麼,這年頭的新標杆是父子兩詔獄!
同時方應物忽然又意識到,事情麻煩就麻煩在這裡了。別人擺了烏龍。耐心糾正就是,但天子正在不爽的心情下襬了烏龍,誰能去糾正?糾正了讓天子更不爽麼?
或者說,有什麼法子去糾正?一個不好。就有可能惹得天子更加惱羞成怒、乾脆錯上加錯、將錯就錯。
不用懷疑這一點,至高無上、理論上權力無限的君權是不能用二十一世紀的人情律法來揣測的。做皇帝的,不想認錯就沒人能逼他認錯。除非發生了天變。
方應物又想起成化末年一個官場烏龍故事,有位言官上疏小小的勸諫了一下天子。卻因為該大臣名字和天子很討厭的毛弘有點像,被天子誤認為是毛弘。便降下九天雷霆,找了個藉口直接廷杖並貶斥三千里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徐百戶又開口道:“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想必你也明白其中棘手之處。鎮撫司奉詔將你拿來,總要向天子復奏,至於怎麼復奏,全在我一念之間。”
方應物頓時皺起眉頭,“你這是威脅我?”
徐百戶呵呵笑道:“不是威脅,只是闡述一個事實!此案既然由我審問,我既可以為你好言開脫,助聖上消氣;也可以在其中添油加醋一番,最後火上澆油也不是難事,聖上可不是喜歡認錯的人。”
方應物冷笑不語,只是看著徐百戶,他葫蘆裡賣的藥只怕很快就要揭曉了。
果然聽到徐達繼續說:“常言道,女人如衣服,聞君內室有美妾王氏,通州客舍中曾驚鴻一瞥,時常念想,不知肯割愛否?”
居然還在覬覦自家愛妾!聞言方應物勃然大怒,厲聲呵斥道:“你不過是萬氏一家奴,獻妻賣身僥倖沐猴而冠、竊居祿位,人所共不齒也!難道以為天下人如你這般毫無廉恥麼!”
如果放在一兩年前,有人當面如此辱罵或者議論,徐百戶早就玩命了。但時間長了,醜事漸漸傳開,聽多了也就習慣了。
同時方應物身份也不是一般,天子並沒有下詔可以用刑,指揮使萬大人也沒有下達可以動手的暗示。真要出了事情,他徐百戶也吃不了兜著走。
故而徐百戶忍住氣,用自以為很誠懇的語氣說:“聽聞你就要成為相國家乘龍快婿,何必在意一小妾?再說我並非索要,而是拿別人交換。
你看杜三娘子如何,我可以從教坊司將她除籍並送到府上,這種事你辦起來多有不便,但對我卻不難!你與她也是有過交情,此女相貌情趣不亞於你那小妾王氏,甚至猶有過之,總不叫你吃虧罷!”
杜三娘子?方應物愣了愣,那的確是一個爽朗嫵媚、婉轉承應叫人著迷的女子,印象深刻。不過方應物仍然狠狠地揮袖道:“令人作嘔,勿復多言!”
徐百戶忍到現在也有些怒了,“我敬你也算個名士,故而以禮相待!閣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此地乃是詔獄,你以為你那相國老丈人管得了錦衣衛麼!”
方應物張口要繼續罵,卻見徐百戶轉身離開,倒叫方應物莫名其妙。無論是動文還是動武,他總得劃下個道道來,怎麼能就這樣走了?
又過片刻,夾道口那裡紅影一閃,又鑽出個人來。身圍一圈大紅防風斗篷,頂上罩著兜帽,一時間看不清是誰。
等來人伸手將頭上兜帽褪下,卻現出一張白淨的俏臉兒,不是剛才提到過的杜三娘子杜香琴又是誰?這把方應物嚇了一跳,“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你怎的來了這裡?”
杜香琴娉娉嫋嫋的對方應物福了一福,“奴家午後正在梳洗時,忽然有客人登門,自稱錦衣衛官校並亮出腰牌。道是方公子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