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人物就是並沒有在本案中直接露面的吏部尚書尹旻了,他之前只覺得方應物與穆文才的糾紛與自己關係不大,故而一直並未過於關注。況且那方應物又不肯向自己低頭,自己更犯不上以吏部尚書身份幫著方應物開脫,先等著方應物倒了黴再說。
可是讓尹天官錯愕的是。傳回來的訊息表明,方應物和穆文才兩個人居然聯合起來,齊齊指控自己打壓忠良!自己不經意間由看客,變成了主角之一。
尹旻知道穆文才的底細,不會像其他人那般莫名其妙,瞬間便猜出了穆文才的用意,那就是移禍江東!要知道,首輔萬安看自己不順眼已經很多年了,如果見到了自己把柄。不會不來抓。
不過尹尚書並不很慌張,方應物和穆文才兩個人的指控最多隻能算一面之詞,自己只需要站穩跟腳,小心應付可能來自萬首輔的攻擊即可。
但就在這時候。家裡的顏先生又帶回來一個更讓尹天官憤怒的訊息,劉棉花居然厚顏無恥的公開指責尹家逼婚!
“真乃卑鄙小人!”尹天官頓時怒髮衝冠,將手裡茶盅狠狠摜於地面。言行極其失態。
話說當年尹天官還沒有顯跡的時候,做過不少違心事情。甚至對十幾歲的汪直也低三下四過。不過隨著地位日漸穩固,尹天官便走了另一個極端。為人越發強勢起來,連首輔萬安和佞幸紅人李孜省都敢頂撞,哪裡又受得了劉棉花給的這種憋氣?
顏先生小心翼翼的躲開了茶盅碎渣,他現在感覺的非常不好,自己這幾天純粹就是被劉棉花和方應物這對翁婿當猴耍了,平白捱了罵還被戲耍,簡直羞憤非常。
不過顏先生憤恨之餘又擔心東家會遷怒自己愚蠢無能辦事不力,便抱著將功補過的心思,積極向東家進言道:“東翁息怒,如今生氣於事無補,反會亂了方寸。”
尹天官平復了心情,又聽顏先生繼續道:“當前之事起源於方清之,故而東翁須得快刀斬亂麻,速速將方清之禮送出京,斷了別人用方清之來做把柄的念頭。
而且東翁萬萬不可意氣用事,不能將方清之貶至雲南廣西這樣地方,按舊例送至湖廣鄖陽就好。先消弭禍根、正本清源,才可計議其它。”
尹天官點頭道:“可!老夫不與他為難,省得再有人藉此嚼舌頭!”
顏先生連忙又獻策道:“其次,方應物乃是渾水攪局的核心之人,最大意外往往就出自此人。這次看來,此人多半要免去處分了,只怕陛下也抹不開方應物功勞堆起的面子。
一個沒了約束的方應物,想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東翁固然要重點防範萬首輔等人,但對方應物亦不可不防。所以東翁要設法將此人束縛,免得從中作梗,壞了大事。”
尹天官想了想,顏先生這話真是很有道理,方應物的攪局能力簡直天下無雙,不能不防著點。“言之有理,只是此人慣會叫屈,你說如何才能叫他安分住?”
穆文才解釋道:“方應物已經交回了去年的督糧差事,需要重新選官,只是朝廷上下處於多事之秋,所以懸而未決。東翁身為吏部天官,大可為方應物擬出官職,為何不在其中做些文章?”
尹天官嘆口氣道:“方應物的官職可是燙手山芋,你說選什麼官職為好?”穆文才言簡意賅的說:“方清之貶謫遠方,那麼東宮就缺人了。”
“東宮?”尹天官愕然片刻,而後拍案道:“妙!”按說東宮屬官並不是尹旻說了算的,但尹天官舉薦了上去,別人誰能攔著資歷漸深的方應物?
妙就妙在,一是此時天子為了東宮太子事情正不待見方家,把方應物送到天子眼皮底下去,說不定有點借刀殺人的效果。
二是將遊手好閒、時間富裕的方應物送進了宮中侍班,那方應物哪還有時間攪風攪雨?
三是明眼人都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