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的時候,我仍沒等到尋獲新食物來源的機會,卻等到了另一件事情。
我正在屋頂上睡覺,緊緊的蜷縮在由三座屋頂連線而成的藏身之處。這裡並不安全,一個翻身就有可能掉下去,但好在沒人會注意到這裡。下面的小巷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和叫嚷聲,沉重的軍靴敲打著滿是石礫的的路面,把我從深沉的夢中喚醒。
腳步聲就在我身下停止,我聽到衣料扯破的聲音,還有巴掌扇在人臉上的清脆聲音,然後是更多的獰笑聲。這種場景在貧民窟司空見慣,但我還是決定要看一看,因為穿軍靴的人一般只出現在城鎮上,很少出現在貧民窟裡。
我看到兩個喝醉了酒的軍人大笑著踢著路面上的一個人,那顯然是個孩子,光線太暗,我看不清楚,也不想看清楚,但我仍注意到了他手上緊握的燒雞。
不管怎樣,他都死定了。
兩個喝醉酒的軍人似乎並不在乎燒雞在泥土中被弄髒,他們大笑著,不停的踢打著,也不著急結束那個孩子的生命,似乎只是想尋歡作樂。
我盼望那個孩子早點死掉,因為看那些軍人的模樣,他們不會再去撿掉在地上的燒雞。但讓我驚訝的是,任憑那兩個軍人如何踢打,那個孩子始終緊緊的抓住他的戰利品,一聲不吭,他趁軍人喘息的空擋,伸手撕下一塊雞肉,拼命的往嘴裡塞——
藉著月光,我看清楚那個男孩的模樣——他就是跟我分吃狗肉的那個孩子。
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一定是他吃光了自己的肉乾,於是鋌而走險,去偷軍人的食物——他真是太傻了。
不過他有一點比我強,我偷土豆時,居然沒往嘴裡塞,而他竟然可以一邊捱打一邊吃燒雞。
我低頭看著,突然驚訝的發現自己手裡抓著一塊沉重的紅色瓦片,正準備往下扔。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趕緊停住自己愚蠢的行為。那些荷槍實彈的成年軍人根本就不是當初我這樣的小孩子能對付的了的,他們生性殘暴,毫無憐憫之情,我努力告訴自己,我救不了那個男孩的。
為了說服自己,我回頭看著自己的藏身處。那裡有一條破舊的毯子和兩片不怎麼新鮮的野菜,五塊巴掌大的肉乾就藏在灰塵之下,我可以安安穩穩的再過上又一個十天。就算我手中的紅色瓦片真的能打中其中一個軍人,另一個也會毫不猶豫的開槍朝我射擊,我沒辦法收拾我的食物逃走,就算我能逃走,也沒有地方可以去,而那個男孩還是要死。
身下的兩名軍人似乎是打累了,相互用他們的語言調侃大笑著,其中一個掏出手槍,我閉上眼睛,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
我猛的睜開眼睛,手中的紅色瓦片脫手而出,直接命中端著手槍的那人的腦門。他慘叫一聲,跪倒在地,嘴裡大聲叫罵著,我凌空而下,用盡所有力氣踢在他的下巴上,他悶哼了一聲,緊接著癱倒在地。
另一個軍人大吃一驚,等看清楚眼前只是個瘦弱的中國男孩時,他仰天大笑了起來,酒臭味從他嘴裡噴出,隔著十米我都能聞的到。
我衝上去,一拳搗向他的腹部,但他又高又大,動作也不失敏捷,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拳頭,將我甩到了牆上。我吃不飽,個頭連他的一半都不到,根本沒辦法擊敗他。可我一點都不後悔自己從房頂上跳下來。
這個軍人抓住我的腳踝,將我倒拎了起來,說了句侮辱性的詞語,然後將我整個人掄起來甩。我天旋地轉,死死的保住腦袋。我的手臂上、腿上、幾乎沒一個部位都被擦傷,內臟都偏移了位置,而力大無窮的黑人士兵似乎還沒玩夠,仍在不停的旋轉。我知道當他玩夠的時候,就是把我摔到牆上的時候,我會腦漿迸裂……
但他驚駭的呼叫了一聲,然後力道飛速減弱,就像海潮從沙灘退去一樣。我強忍著嘔吐,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