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這天,春雨綿綿。沙湖橋上,一個名叫曹政民的中年男子跳下了江,人倒是被救起來了,但讓於雷為難了。因為他不知道這個新聞報道該怎麼寫?因為曹政民本來接了父親的班,是頂天立地的工人階級,是主人翁,可是一夜之間他要像進城的那些泥腳杆一般到工地上搬磚才能養活家人,養活自己,這讓他有了一夜在天堂,一朝入地獄的感覺。
在重重的壓力和妻子母親的圍攻中,他感覺生活已無趣味,頭腦一熱,趁著綿綿的春雨,一大早從沙湖橋縱身一躍跳入江中。他想起之前,他作為一名正式工人,有著砸不爛的鐵飯碗,子子孫孫可以延續。只要不犯法,只要努力,旱澇保收。雖然收入不高,但隨著歲月的增長,工資總會不斷地漲。反正夠吃飯,夠孩子上學,夠老孃看病就夠了。可一夜之間,國營工廠成了私人工廠,他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國家工人,現在成了無業遊民。雖然妻子的責怪母親的責罵讓她很難受,但最讓他難受的還是角色的轉換。他想不明白,他實在想不明白。於雷在採訪他時,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甚至幾度哭泣。
於雷只得勸解道,曹大哥,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體制改革是經濟發展和社會發展的需要。我們總是要朝前走,面對困難,我們只有面對,大家一起解決才是。現在街道和社會各界都在認真研究,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你看,你兩個孩子多麼可愛,你母親需要你的照顧,妻子需要你的關懷,只要我們大家一起努力,困難總是會被克服的。你工作的事情,孩子們讀書的事情,大家一起來想辦法。於雷拿出五十塊錢交給曹政民的妻子道,嫂子,這是五十塊錢,先把孩子們的學費交了,解決目前的生活要緊。曹大哥的工作,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曹政民一見忙道,於記者,這個錢就算我們借的。找到工作,賺了錢一定還你。於雷道,曹哥,誰沒有為難的時候呢?這個錢就不用還了,就當我送給孩子過年的。又道,你在廠裡主要做什麼?
曹政民道,做車工。我的手藝可好了,我車的零件沒有一個次品。別人車兩個,我能車仨。
於雷道,我有一個朋友正在籌備開一個廚具廠,你有興趣到他那兒工作嗎?
曹政民道,當然願意。之前我是拉不下面子去搬磚,現在我也想明白了,人都活不下去了還顧什麼面子?能做機械方面的工作當然是更好的,也不荒廢了我幾十年的手藝。
於雷道,曹大哥,廠子正在籌建,我問下朋友,如果現在需要人,你就馬上去上班,如果要等廠子建好才招人,你就先找點活幹。
曹政民一家道,於記者,你比干部都貼心。
於雷道,我是你們街道金主任的朋友,是她託我來的。
曹政民一聽道,謝謝金主任,謝謝政府,也謝謝於記者。
離開曹政民家於雷的心情還是有些沉重。他打了個電話給錢生全,說了曹政民的事,說能不能把曹政民招進廠?錢生全說,我們正需要熟練的技術工人,在他們廠曹政民可能不算技術人員,但對我們而言他是很好的技術人員。只要人品好,積極肯幹,身體健康就成。於雷突然道,錢哥,我們能不能多用下崗職工?一來可以為國家分憂,二來,街道這邊應該會有一些優惠政策給廠裡。他們正為此頭疼呢。
錢生全道,於雷兄弟,你說的總不會錯,你講的做數。現在正在籌備建廠,需要人手。明天我和你見一下這個曹政民。我們開廠除了賺錢,如果能幫到人,那就更好了。
於雷道,那就好。
於雷來到街道辦找到金小小,向她講述了曹政民家的情況和他打算把曹政民招進錢生全工廠的事。金小小道,於大善人,你成了及時雨了呀。於雷道,我說是金主任委託我去他們家的。救人救急。幾十塊錢對於曹政民家而言,可救急。這筆獎金本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