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楊嗣瞪過來,言尚便笑了一下,溫聲:「郎君自然能解開,多花點兒時間就好。只是郎君這般英武之人,將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瑣事上,有些大材小用。郎君應該做更重要的事。」
楊嗣:「……」
他啞口無言。
非但無話可說,說不出斥責對方的話,還覺得仿若一縷春風吹入心房,將他安撫得極為熨帖……楊嗣作為一個從小被太子罵到大的混世魔王,他是幾乎聽不到別人誇他的,而言尚這麼一說,楊嗣就忍不住沾沾自喜。
他忍不住在心裡自我說服:他說的有道理。
雖然心裡認同,楊嗣面上卻不顯。他無聊地將九連環放下,不再丟人了。少年郎坐在花樹下,探尋地看著言尚。即便是坐著仰頭的姿勢,楊嗣也氣勢昂然,如劍如電,穩穩壓著言尚一頭。
楊嗣道:「不要以為你會說話,我就會認同你。這裡是東宮,不是其他地方。」
言尚嘆:「郎君似乎對我有些誤會,且容我解釋一二。」
楊嗣嗤聲:「開玩笑,我對你能有什麼誤會?」
言尚心裡微妙地不舒服了一下。
他安撫楊嗣,竟像是安撫另一個暮晚搖一樣。因楊嗣這個語氣……和暮晚搖實在是太像了。
像得言尚這種心細如髮的人,一陣陣地難受。
到底是多好的關係……才能像成這樣?
言尚忍下心中那點兒不適,在面上保持著溫和笑意:「那請郎君先說一下,對我偏見為何如此之深。若只是上次在北里見到我,郎君覺得我品性不佳,我倒是可以解釋。」
楊嗣:「一邊和公主交情好,一邊吃花酒,你覺得你品性沒問題?」
言尚道:「郎君難道不是一邊為公主抱不平,一邊坐在北里與我碰面麼?」
楊嗣眉毛揚起,冷聲:「你什麼意思?」
言尚:「郎君有自己的緣故,我自然和郎君一樣。」
楊嗣若有所思。
他說:「之前在永壽寺時我便碰到你和搖搖一起,你二人當時為何躲我?」
言尚自然不會說暮晚搖怕楊嗣在太子面前告狀,他詫異道:「那次應當是意外吧?我那時尚不認識郎君。」
楊嗣呵一聲,並不相信,但是他也找不到證據。
楊嗣再次:「你還與我表妹糾纏不清。」
言尚愣,這次他是真的迷惘了:「你的表妹是哪位?」
楊嗣怒,一躍而起:「你這麼快就忘了她了?她是趙五娘趙靈妃!我表妹可是日日在我面前提你,你難道在吊著她麼?」
言尚明白了。
他苦笑,為難嘆氣:「不瞞三郎,我是一直在拒絕趙五娘,為了拒絕趙五娘,都搬家了……我已經做到了如此,郎君還讓我如何啊?」
楊嗣愣住了,他神色古怪:「……你居然為了躲她搬家了?難道你還真的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這種認定嘛,得別人來說,自己誇自己就沒意思了。
言尚便不說話。
楊嗣繞著他走兩圈,扔出自己最後一個疑問:「那你是如何在和搖搖婚事吹了後,還和她走這麼近的?」
言尚道:「因感懷公主殿下扶持之恩,而我在長安又沒有根基,便只能選依附於太子了。」
楊嗣:「……依附於太子?」
言尚奇怪道:「難道公主不是和太子一條線的麼?我做公主的家臣,豈不是和依附太子一個意思麼?」
楊嗣皺眉。
他想說公主和太子當然不一樣,但是他看言尚坦然的神色……便將話收了回去。可能這個鄉巴佬以為是一個意思吧。
而這般說開後,楊嗣發現自己對言尚竟然沒什麼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