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祖的母親有時候也會來這裡修行,平時只有幾名女信徒看守寺院。
馬車緩緩在寺廟前停了下來,陶湛從馬車裡出來,低聲對劉璟道:“我母親病倒了,暫時住在這裡,有專人照顧。”
劉璟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他估計是某種傳染病,隔離是應該的,但只要隔離有效,住在府內也無妨,搬出府隔離對病人的身心打擊很大。
應該陶家怕傳染給客人,所以把她搬出來了,而且劉璟知道,只要不直接接觸,及時洗手,其實問題也不大。
陶湛又小聲道:“本來我不答應,但父親說是母親的意思,母親信佛,她希望能得到佛祖保佑,我也就同意了。”
劉璟心念一轉,這倒也不錯,在佛寺中養病,信徒的心理上也是一種安慰。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劉璟陪同陶湛走進了佛寺,來到一座小院前,這裡有七八名侍女伺候,他們正好遇到一名醫匠出來,陶湛連忙問道:“李先生,我母親情況怎麼樣?”
醫匠苦笑著搖搖頭,“情況沒有惡化,不過我懷疑是傷寒,我已建議令尊儘快去長沙郡請張太守,就不知張太守有沒有時間。”
長沙郡張太守,也就是漢末名醫張仲景,他醫術極高,尤其對治療傷寒有獨到之處,去年秋天出任長沙郡太守。
正是張仲景的努力,使得荊州民間都懂得了一些常識,比如發現有傳染病要立刻隔離,這就在無形中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劉璟在旁邊道:“要不要我去一趟長沙,把張太守請來?他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
“這倒不用了,祖父早年曾在南陽郡為官,和張家的交情很深,只要父親寫封信去,他肯定會趕來。”說到這,陶湛感激地看了劉璟一眼。
“公子請在外面稍候,我去看看母親就回來。”
陶湛快步向院子裡走去,劉璟揹著手在院子外踱步,片刻,陶湛快步走出,眼睛紅紅的,小聲道:“公子,你能不能進來一下,我母親想見見你。”
劉璟默默點頭,走進了院子,跟著陶湛進了房間,房間裡光線陰暗,充滿了濃濃的藥味和刺鼻的石灰味,牆角和地上灑滿了石灰,旁邊靠牆站著兩名侍女,努力忍受著石灰的刺激。
窗子上都刻意罩上了布,在靠窗的床榻上罩著一層薄薄的紗幔,紗幔中躺著一名婦人,臉龐枯瘦,雙眼深深凹陷下去,臉色蠟黃,沒有一絲血色,,雖然病情嚴重,但依然看得出她年輕時的秀美。
陶湛上前兩步,在她面前跪下,握住她的手,忍住淚水低聲道:“娘,他來了。”
黃氏看見了劉璟,眼中露出欣慰地笑意,劉璟也走上前,在婦人面前跪下行禮,“阿嬸!”
婦人手哆嗦著伸向他,劉璟猶豫一下,也握住了她的手,婦人拍拍他的手背,又拉過陶湛的手,將他們兩人的手緊緊握一起,淚水從她的眼睛湧了出來。
此時陶湛心中又是羞澀,又是傷心,同時也有幾分尷尬,她剛才只是告訴了母親自己的心思,並沒有說劉璟的態度怎麼樣,但母親卻不管這麼多,硬把他們的手合在一起。
陶湛忽然理解了母親的心,她自知在世不久,只能是自己喜歡人,不管是誰,她都要把自己託付給他,這是一個做母親的最大心願,到最後一刻,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女兒。
陶湛悲中從中來,淚水撲簌簌滾落,“娘!”
婦人又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臉,她忽然望向劉璟,渾濁的眼睛迸出一種亮光,帶著無盡的期盼,劉璟讀懂了婦人的目光,他緩緩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鄭重的承諾。
黃氏笑了起來,眼中充滿慈愛,劉璟向她行一禮,起身慢慢退出去了。
走出房間,劉璟長長透了口氣,他忽然明白陶湛為什麼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