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八落地上下顛動。牌位的正面標準的宋體硃紅大字:福德皇水正神每年一度的祭江節使雷公嘴在揚子島小有名氣,但離大紅大紫還差得很遠。雷公嘴從來也沒有做過在這個島上大紅大紫的美夢。但天地風雲不測,雷公嘴自己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屁股壓住了鰣鱗會這塊碼頭,而且碼頭成了英名蓋世的“公嘴港”。
光緒二十四年,歷史學家會正確地指出——一###八年,也就是“戊戌六君子”由刑部綁赴京都宣武門外的這一年(作者這樣寫全是為了賣弄一下歷史知識,絕無暗示朝政弄權之事,諸君如硬要從以後的文字裡作某種聯絡,那是你自己的事,與本作者無涉),雷公嘴步入而立。步入而立的雷公嘴一身的好皮一身的好膘。天暖的日子他喜歡###馬褂背心,將胸部兩塊週週方方的黑肉疙瘩裸露出來,兩隻###又溜圓又平整,在銅錢大小絳紫的奶盤上鐵犟突凸。厚布褲腰在肚帶眼處扎得很妥當,用上好的黑色絹褡膊繫緊,掛下###寸的結頭,走路時襠部甩出一路的英雄氣概。少愛頭髮老愛須,雷公嘴不愛,雷公嘴少不得周腰一圈的黑褡膊,就喜歡這麼個神氣,這麼個味兒。
光緒二十四年三月十八,也就是祭江節過後的第十天,北岸北熊湖涉過來一幫強人,大清早將老闆仙在公嘴港五花大綁,於水邊的一隻破船旁站住,幾十個大漢排成兩行持械而立。
“兄弟們聽著,”強人頭用七寸子匕首的俗稱。頂住老闆仙的咽喉,“讓出島東的三里場,立下字據,放人;要是咽不下這口烏魚湯,吃魚肚時留神,當心吐出這老東西的骨頭。”
雷公嘴叉開人群,上衣掛在肩頭,在強人頭的對面分腿而立。
“兄弟明白人。一開口就是三里場。那裡是我等命根,不給。他事聽便。”
“想吃大刀面?”強人頭瞄了瞄雷公嘴硬硬的###。
“聽便。”
“是好漢割下你的黑銅板,了事。”強人頭用指尖搗了搗自己的胸脯,“兄弟我一江不說兩水話。”
雷公嘴深提了口氣,肚皮上凹出一塊黑亮的田字。把黑褡膊收緊,飄頭塞進去。攤出一隻手,“——刀。”
雷公嘴用指尖捏住自己的###,悶下頭去,接過匕首比劃了一下,硬硬的紫黑###立即在他手裡鬆軟下來,霎時變得慘白,周圍圍上了碗口大的藍光圈。刀口裡紅紅的肉絲絲伴著心臟不慌不忙地微笑並且跳動,每一次顫動都吐出一口血來,叉出四五股流向褡膊。
“——放人。”
“你小子一個人拜把子,算你老幾?拿下!”
雷公嘴突轉過身去,用七寸子指住來人,粗大的辮子左晃右動,傲起頭嗤嗤吐出蛇信子。雷公嘴的雙眼猛地噴出毒來:
“兄弟我沒走過碼頭,可分得清五陰六陽。你襠裡夾的要是河蚌,回艙裡墊漢子去;你若能挺出根海參幹來,按江里人規矩,兄弟陪你水裡說話!”
雷公嘴扔下刀子,解了黑絹褡膊平放在灘上,脫下粗布褲,赤條條朝江裡走去,兩瓣結實的屁股蛋一前一後輪番著向這個世界發動挑釁。強人頭跟在他的屁股後頭,一頭扎進了江去。
具體的打鬥場面你可以參見《水滸》的第三十八回——《及時雨會神行太保,黑旋風斗浪裡白條》。你一定注意到這件事和《水滸》的情節有一種內在的互補關係,只是弄不清它們之間的卜筮讖驗。
江裡的一場惡鬥太陽出江時才見分曉,上了岸來兩位好漢的臉上一個勁地煞白。張大了嘴喘氣,臉部像一隻螺螄,全部的內容只剩下一張黑洞洞的嘴巴。
雷公嘴在強人頭的身邊吐乾淨黃水,弓著腰晃悠晃悠撐起身來,胸部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