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最後一塊瑞碳將要燃盡,我卻感覺手上一片溫暖。
他看了我半晌,忽地開心一笑,笑靨明豔如花。身畔的空間跟著變得擁擠起來,他笑眯眯地緊挨著我在軟椅上坐了,話題又轉到了我更喜歡什麼樣的首飾上。
我任由他挨著自己,嘴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那些並不熟悉的首飾名稱,心底卻意外地並不排斥,甚至隱約泛起一絲閒適愜意的感覺。
看著旁邊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笑得有點欠抽的臉,我想,如果換做以前,我的第一反應不是把他推開,就是自己離開。可是現在呢?我什麼都沒做,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已經不想再像從前那樣和他拉開距離了,不想了……
水至清則無魚,或許,我已經於不知不覺中,接受了他獨守某個秘密的事實,正如我也同樣擁有自己必須獨守的秘密一樣。
數日後,已是除夕。容園裡張燈結綵,熱熱鬧鬧。
吃過年夜飯,我和有琴聽雨按習俗在除夕夜守歲。燭火明亮而柔和,跳動在四周,地上兩個影子跟著搖擺不定。
手邊的茶盞一直溫熱,我窩在爐旁的椅子裡,和他天南地北地閒聊。漫漫長夜似乎並不難熬,我們說一陣,笑一陣,又安靜一陣。屋裡暖融融的空氣透著淡淡幽香,即便是兩個人都沉默的時候,我也絲毫不覺得侷促難受,仍舊安安穩穩閒坐著,恬靜而舒心。
低頭喝茶間,茶水析出我的眼神,眼神裡面閃爍的,竟是不知多久沒有見過的滿足和欣慰。
端著茶托的手不禁一頓,思緒瞬間跨越了時空,我盯著水中舒捲的茶葉,恍然出神。忘記曾在何時何地讀過的一句話,倏忽盤踞了整個心底。
知己,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即使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的人。
手裡的茶盞晃了一下,平靜的水面漾起輕微漣漪,柔柔的,一圈圈散開,一直散開,似乎也帶動了心底那片平靜的湖水,竟跟著泛起陣陣漣漪,水波盪漾,瀲灩溫柔。
我想,如果不眠之夜都能像這樣度過,應該也不錯。
天未破曉,已有隱隱的爆竹聲響起,接著,四下開始不斷傳來爆竹聲,噼裡啪啦地連綿不絕。
新一年的第一天,彷彿總能給人以莫名的刺激。不管是期待也好,寄託也好,憧憬也好,都於這一天在人們心裡埋下新的種子。
“雲兒,初一這天,各方下屬都會前來拜望。照舊例,你需請他們吃杯酒,送個紅包。”有琴聽雨站起身,來到旁邊接過我手中的茶盞,輕輕放在桌上,眼底笑意溫柔,“過年總是諸多麻煩,雲兒累麼?”
“累。”我瞧著他,點點頭,不暇思索。
“噗……雲兒難得這樣老實。”他嘻嘻一笑,指尖蹭著下巴,做出一臉認真相來,“唔,那就不要去理他們好了。”
“好啊。”
“就說雲兒要去看戲,不得功夫。”
“不,就說我陪有琴公子去逛喜樂坊了,不得功夫。”
“雲兒冤枉好人,分明是我陪你去。”
“……”
說歸說,做歸做。在明知正事不可不為,卻又心神疲憊的情況下,和一個瞭解自己的人閒話扯淡,是精神層面的一鍵修復。
於是,當落雁前來回稟客到的時候,我已經不那麼懨懨思睡了。
推開門,訝然發現外面一片銀裝素裹,視野之內,仍有星星點點的六出晶瑩從半空悠然飄落,稀疏而緩慢。
“真是好一場瑞雪呢。”身後聲音輕柔,肩頭隨之一重,暖暖的狐裘披在我身上。
“嗯,是啊。”我回頭一笑,毛領蹭過臉頰,絨絨的有些癢,“一起去吧?”
“好。”
廳內人影綽綽,我倆剛剛跨進門檻,問候聲便一溜兒響起。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