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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女落雁,一次次來向自己回稟她的一切。從買情報,到出對策,再到各個擊破,無一不顯示出她的慧心巧算。

落雁丫頭每每提到她,從最初的奉命回稟,到後來繪聲描述,再到一臉崇敬,直到最後,不無感慨地說:“小姐真厲害!就像少主您一樣!”

他輕笑,這是第二次,有人說她和自己很像。而他,似乎也有點竊喜。

她的想法,她的行為,自己總能輕易讀懂,並且心下亦然。有時候他甚至想,十六年前,如果沒有那場慘禍,說不定,他們會成為真正的知己。一起玩耍,一起嬉鬧,一起長大,然後……

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所以,也就沒有然後了。

每次想到這裡,壓抑感就越發強烈,堵在心口的東西幾乎就要噴湧而出。每次看見她,他仍是笑得雲淡風輕,然而,在那笑容下面,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苦,只有他一人知道的苦。

直到那一天,從喜樂坊回來,他再也忍耐不住,開口試探,問她是否會因無辜之人受累,而心懷歉疚。

她的回答誠如他的回答,他笑了,但卻越發難受。

許多時候,許多事情,都是情非得已,他如是安慰她,卻安慰不了自己。平白路人受累,自己不外歉疚。但若不是路人呢?那便不是歉疚,而是心疼。他和她之間的交集,早已不是路人了。

她獨自周旋在各方之間,盡力掩飾滿心疲累,做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別人看不出,他卻看得出。想幫她暫且放下,開心一笑,哪怕是片刻的輕鬆也好。

於是,七夕月夜,他帶她去看螢火蟲。

當星星點點的熒光綴滿了夜色,在她身側浮沉飄搖的時候,她臉上的欣喜,純真如同孩子,清澈的眼底光華閃爍,比月色更令人迷醉。他覺得,他好像醉了。

月華如洗,流螢浮沉,他看著她,靠近她,越靠越近,彷彿心神都不由自己支配。他笑得迷離,情願停在這一刻,一醉不醒。

然而,他想醉,她卻並不想醉。

瀕臨迷醉的一剎那,他搖搖晃晃,不是醉倒,而是暈倒。

再次醒來,他發覺自己倚著竹叢,她就睡在身邊,小腦袋靠著他的肩頭,酣然入夢。

他失笑,輕輕將她擁在懷裡,回想適才的情景。其實,她也有一時恍惚吧?只不過,她太堅持,太小心,所以還在掙扎。那麼,他呢?

垂眼看著那張卸下防備的睡臉,他溫柔地笑笑,慢慢俯下頭。不知不覺中,他已然放棄掙扎了。

指尖輕柔撫觸她的眉眼,苦澀的滋味在他心裡點滴蔓延。孃親說得對,人心果然無法計算。他早已算丟了自己,她卻還堅守著陣地。或許,這就叫報應。

不過這樣也好,她越是不會動心,那麼,等到真相揭穿的那天,她受到的傷害就會越少。便不致像自己這般,左右為難,苦受煎熬。

他笑了,笑得淒涼。這麼多年精於計算,這還是第一次,他不要求回報。自己遺失真心,卻不希望對方動心。

天子命令的事情能否完成,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無論完成與否,一旦真相揭穿,她都不會原諒欺騙。為此,他開始喜歡設想,設想寶藏其實並不存在,一切都是空穴來風。那樣的話,欺騙就無需揭穿,她還會接受他對她的好,這樣,就很好。

他想,其實,他仍舊是個自私的人。

轉眼新年在即,天子派人秘密傳召。

一番應對,他早有準備。寶藏之事尚不確定,操之過急惟恐有失。天子默許了他的說辭,但他知道,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這樣的緩兵之計,不會維持太久。

臨行前,天子開恩,他被允許去見父母。

父母被軟禁在一處小園裡,有人照顧,倒也未見憔悴。他什麼也沒說,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