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要取消官員的恩蔭了,這是一個十分不妙的訊號。
這些文人士大夫,雖然沒什麼特別的才能,但一個個可都不是蠢人。
他們都很聰明,能看得清局勢。
此時新官家的這一系列行為,明顯就是要對他們整個群體開刀。而此時如果再不反抗,難道要將這些利益,將自古以來齊朝便以文抑武的好政策,給拱手相讓嗎?
所以,張靜邦的這個辦法雖然是權宜之計,但卻肯定會有效。
畢竟在他們看來,朝中的大臣就這麼多。李伯溪等人已經被排擠了出去,當今官家很難做到拉一批、打一批。
而就算是改革科舉、想辦法從平民中提拔一些新的官員上來,也總需要一些時間,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這段空窗期,就是他們發揮的最佳時機。
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難道真的要等這位新官家打跑了金人、將屠刀架在他們脖子上的時候,才想起來後悔嗎?
王世雍一咬牙:“好,張相,我這就去辦!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瞞得過武德司的耳目。”
張靜邦說道:“行事儘可能低調一些,能瞞得住就瞞,但瞞不住也沒辦法。官家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情,但這對於我等來說,就是陽謀。
“我們賭官家不可能離開我們管好這個朝廷,只要這一點不變,那麼不論官家發現早晚,我們都能苟住這口氣!”
王世雍深表贊同,行禮之後離開張靜邦的府邸,又上了軟轎,去拜會其他的大臣了。
……
樊存看著武德司最新的奏報,並不意外。
因為這些事情,全都在盛太祖的意料之中。
“這個張靜邦,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樊存感慨道。
盛太祖冷哼一聲:“他也是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
“他深知自己遲早都難逃一死,而此時的垂死掙扎,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搏一條生路罷了。
“若是一般沒什麼手段的皇帝,還真要被他這一步給將死,走成一步死棋。”
樊存點頭,因為這一幕他見過。
在上一個試煉幻境中,主持王文川變法的那位皇帝,其實面臨的就是這樣一種局面。
雖然沒有如此激烈,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文君實之所以能用一句“為與士大夫共天下,務要人推行爾”將皇帝懟得啞口無言,就是因為皇帝發現,自己確實無法脫離這些士大夫獨立地處理政事。
他倒是先是想依仗王文川,但王文川也不能很好地控制基層的官吏,導致在推行新法的過程中民怨四起;而皇帝又因為和王文川的意見相左,感覺到自己的皇權被相權所削弱,所以想收回一些權力。
可折騰到了最後,皇帝卻發現即便自己收回了一些權力,很多政令仍舊是推行不下去。
如此一番折騰,皇帝自然也就心灰意冷了。
皇帝與群臣的關係,是十分複雜的。
雖說齊朝也是個集權政體,皇帝有著絕對的主動權,就像齊惠宗、齊英宗這兩個活寶皇帝可以將整個王朝給硬生生地葬送,但皇帝也並非無所不能。
當皇帝面對官員的個體時,可以用太多的辦法。
但皇帝若是觸犯了整個官僚、士大夫集團的利益,那麼這些官員也可以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法,讓皇帝做不成事。
文君實便是一個典型代表,隱忍了那麼多年,最終還是讓齊朝又回到了祖宗之法的老路上去了。
而現在,張靜邦顯然也沒有文君實那樣的能力、手腕和目標,也沒有什麼架空皇帝的野心。
他本性是個諂媚懦弱之人,否則也不可能給齊英宗和金人當狗。
只是兔子急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