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此刻恨不得將她撕碎。

而鹿野力氣再大，再能打，也不可能打得過這麼多人。

鹿野手下揍人的動作不停，目光卻在周圍那些傅家女眷臉上輕輕掃過。

如果……

“還愣著幹什麼？上啊！”

突然，又一聲清脆的少女聲音響起。

卻不是鹿野的。

傅家女眷們看去，卻發現那聲音赫然來自傅瑤。

傅瑤一步跨上前，正攔在了鹿野面前，手中緊緊握著那根剛剛絆倒了童虎的棍子。

“姓鹿的剛剛說的你們沒聽到嗎？咱們這麼多人，怕他們幹什麼？”

“他們老大不也被咱們打趴下了！”

小丫頭握著木棍，抬起下巴，一股驕矜得意勁兒，恍然間似乎還是往日那個高高在上的傅家二小姐。

可她話裡的意思，卻讓許多傅家女眷忍不住恍惚。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恍惚。

“說得對！”

“上啊！”

“左右都是死，不反抗一下你們甘心嗎？反正我不甘心！”

“什麼髒爛玩意兒，豬狗不如的東西，也敢打姑奶奶的主意？”

……

一個又一個女人停下逃跑的腳步，迴轉身體，握緊木棍，口中喊著不知是鼓舞士氣，還是給自己打氣的話，咬著牙，閉著眼，狠狠朝那些撲向自己的山賊打去。

原本你追我逃的局面，瞬間成了一片亂戰。

嬌生慣養又奔波勞累的傅家女人們自然比不上這些山賊。

但正如鹿野所說，一個人打不過，兩個人三個人甚至四個人，還打不過嗎？

此時同樣已經回過神來的莫婉娘沒有參與與山賊的打鬥，她在人群中高聲指揮著，“七嫂，這邊，不要自己一個人！昭兒，去和你娘一起！二十三郎，後面！”

上百號傅家婦孺，除去那些逃跑的、太小的、太老的，能有一戰之力的，起碼也有六七十人，差不多跟追過來的山賊們數量相當。

但山賊們速度不一，呈一條直線狀追來，所以傅家女眷並不需要同時面對七十多個山賊。

事實上此時追上她們的，包括童虎在內不過十來個山賊而已。

六七十個婦孺，雖然弱，但好幾人一起對付一個山賊，卻又綽綽有餘。

更何況她們並不是單打獨鬥。

童虎已經被揍得找不著北，鹿野頓時分心二用，一邊揍著人，一邊看向那些追來的山賊身後。

或許是因為大殺特殺後的放鬆，或許是對自己武力的太過自信，又或許是被擺在眼前的女色衝昏了腦。

這些山賊，竟然全然沒有發現，方才還跟他們同一戰線的官差們，已經悄悄摸到了他們身後。

鹿野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最後面的山賊猛然身形踉蹌，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轉身，扭頭，卻連這個動作都沒來得及完成，便轟然倒下。

倒下的身軀後面露出一個人影。

手中拿刀，囚服濺滿鮮血的傅霜知的身影。

似乎察覺到鹿野的視線，傅霜知也看了過來。

遠遠地，鹿野竟然也看清了他的眉眼，他微翹的唇，以及他眼裡瘋狂又快意的光芒。

這一刻，鹿野彷彿看到了。

看到了《沉匣錄》中，十幾年後，他手刃仇敵後自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