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回潭州城。”
楊么見等了半晌,卻等來如此不著邊際的一句話,氣得直笑,笑了半晌,卻覺無趣,回想起來到底禍根在她,楊嶽卻是個一片好心,卻被她誘進套子裡的,左右為難尋不得出路的冤家。
想到此處,楊么不禁嘆了一口氣,意興索然道:“你且去辦你的事,我如今學會了武藝,又在俗世裡打滾了一回,再也不是當初需要你保護的妹妹了,你只管放心,我總不會誤了自己。”
楊嶽打量了楊么半晌,點點頭,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地道:“你如今又長高了些,氣色更好。又……又訂了親,原是不需要哥哥照顧了!”
“你就別提那親事了!”楊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跳起來指著楊嶽罵道:“你不長腦子麼?玄觀哪裡又是一個好人了?我原指著你幫我一把,你倒好,趕著把我往火坑裡推!要不是那親事,我至於跑到這破廟裡挨餓受凍麼?!”
楊嶽見楊么發怒亂罵,眼神反倒亮了起來,身形微動,似要走進廟門,見得楊么火一樣的眼神,和紅豔豔的面頰,頓時停住,仍站在門外道:“玄觀是我們表哥,本就是一家人,爹爹既然有這個想頭,總是因著玄觀對你有意。他無父無母,無兄無妹,將來……將來只有你一個至親,越發會對你好的……”
楊么不等他說完,橫眉瞪眼,叫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麼?大白天裡,也不管外面有多少人,就敢和著什麼魯真真的蒙古郡主,在床上胡天胡帝。平常是個母的就敢調戲,就這樣的人,你也敢說他是迫於形勢?”
楊嶽見她說得直白,不由咳了一聲,搖頭道:“他不過是為著白蓮教的大業,方才與這些貴女們周旋,本性上哪裡又會是這樣的人呢?”
楊么將身上的披風取下,甩在地鋪上,挨近火堆,道:‘你饒了我罷,若真是如此,他為了白蓮教連自家都搭上了,你還指著他能對我好上幾分?”
“男人逢場作戲……”楊嶽還只是說了幾個字,便被楊么的眼神給瞪得吞回肚裡,楊么冷冷打量著楊嶽,慢慢點頭說道:“我說呢,怎麼去了一趟潭州,回來便換了個人似的,原來是見了世間,學著了這些個規矩,回來對著親妹妹也要逢場作戲了!”
楊嶽臉色頓時慘白,身子微微一晃,轉身抖著手解開韁繩,翻身上馬,用力甩鞭,一瞬間便沒入風雪之中。
第十四章 赤心血誓
楊么雙手環繞胸前,慢慢走到門前三步處,面無表情地看著楊嶽離去,她久久凝視著漆黑的雪夜,無聲無息地嘆了一口長氣,輕喃道:“便這樣了結了。”
她自然沒打算在雪夜裡上路,但也再不能睡著,翻了翻包裹,從裡面找出那本《真臘風土記》,一頁一頁翻看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中原天下要亂便亂吧,老孃自個兒去柬埔寨逍遙快活!”伸手摸了摸懷中花囊裡滿滿的金豆,越發安下心來,聚精會神,卻沒料到,不一會兒便有水珠兒滴到了書頁,頓時將字跡浸得模糊起來。
“這是怎麼了……”楊么輕輕呢喃著,伸出手來撫去書頁上的水珠後,慢慢摸到臉上,不知何時眼淚已流了滿面,“哭什麼呢?不是正和你意麼?身體好了,本事學到了,錢也不少,熬了快十年終於出頭了。不受人掣肘,不任人左右,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日子麼?”楊么放下書,認真地對自家說道:“不過是一個楊嶽,好,你算計了他,虧欠了他是沒錯,可是他也沒什麼實際損失,他也就是中了你的套子,心裡總不能單純拿你當妹妹看,他這不是二十啷噹歲,血氣方剛麼?過陣子就好了。你也不用內疚!完全不用!”
楊么如此說了一通,眼淚卻越發多了起來,不僅跳起來叫道:“你還要怎麼樣!你不是把他氣走了麼?你們兩個是嫡嫡親親的兄妹,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死心罷!和張報辰學學,死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