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沒有,令狐使為什麼這樣問?”
“如果女王不覺得小臣冒昧的話,我就直說了,許多年前我有一位故人與女王的容貌十分相似。”
“哦?是嗎?那還真是有趣。”她雖然嘴上說著“有趣”,但是神情中沒有半點好奇或是開心的樣子。
她不是小情,絕不是。令狐九在心中無聲地嘆息。小情在面對他時不會無動於衷、神情冰冷,更不會有如此威嚴冷峻的氣勢,小情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子,雖然受盡苦難依然能微笑面對,婉約嬌柔,惹人憐愛。
黑羽龍盈只是與她有著一模一樣的五官,她們的靈魂卻完全來自不同的兩個世界。
“令狐使的這位故人,現在又於何處呢?”黑羽龍盈很客氣地和他隨口搭腔。
“她……已經去世多年了。”
“哦,實在抱歉,觸到你的傷痛。”她依然是那樣淡淡的口吻,疏離得客氣,沒有半點真心在內。
他收回心神,讓眼底唇邊的那抹苦澀淡去,“女王邀我來,不知道是要商議什麼?”
“令狐使這次出訪,為什麼第一個造訪的就是敝國呢?”她的話中明顯帶著試探。
他笑笑,“一朝三國中,黑羽與聖朝的距離最遠,平時的往來相對較少。丞相表示應該先訪黑羽,免得讓別人以為聖朝與黑羽之間因為距離而生疏了情份。”
黑羽龍盈點頭,“丞相想得真周到。其實哪會有什麼『別人』,只是畢竟玉陽和金城的國君都迎娶了聖朝令狐一族的公主,關係自然親上加親,本王除了要說句恭喜之外,還很佩服令狐一族人才輩出,不愧是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家族。”
聽她又是語帶雙關,他輕輕回道:“多謝女王的誇獎,其實令狐一族也有資質平庸的尋常人,譬如令狐九,就談不上貌美,也沒有什麼智慧,在家族中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
“小人物會被令狐笑委任為營運大使,將聯絡各國這樣的大事交到你的手上嗎?”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令狐使也不用太妄自菲薄,本王雖然從未見過令狐笑丞相,但對他的風評卻是耳聞不少,聽說他看人從不會看錯,料事向來如神,所以對你的到來,本王更不敢輕慢。”
刷地一聲,她丟擲幾本書冊,“這是三年來我國與其他各國以及與中原的營運紀錄,請大使檢驗。”
“女王真的是快人快語。”他伸手要拿書冊,無意中看到她右手手背上有一塊暗紅色的印記,頓時心頭如遭雷殛,驚問道:“你……請問女王手背上的印記是怎麼來的?”
黑羽龍盈不以為意地瞥了自己的手背一眼,“哦,這是本王的胎記,自小就有。”
“不、不……不對。”他的眼睛如鷹隼,緊緊鎖在那塊小小的紅印之上。
世上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除了容貌相似之外,連她的手背上都有著和小情一模一樣的紅印!
他永遠也不可能忘記那塊紅印的來歷—
那年冬天,聖朝天寒地凍,他在書房寫字,手腳都已經凍得麻痺,小情看不過去,跑去管家那裡要來了一個小火爐。但在路上她被三姐絆了一跤,摔倒在書房門口,火爐從掌中滾落,滾出的火炭燙到她的手背,立刻烙出一片紅印。
當他心疼又憤怒地捧起她的手,要與三姐理論的時候,她卻是淚眼汪汪地抓住他的衣襬,用力地搖頭,用手指著掉在旁邊的火爐,爬過去將火爐拾起,重新添好木炭,為他點燃取暖。
那天晚上,他一邊習字,一邊還要擔心她的傷勢,但每當他看向她的時候,她總是笑盈盈的,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可那道傷疤卻永久地留下了。
直到她葬身火海,那塊傷疤也隨著她的身影,永遠地烙在他的心底。
如今,這道記憶中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