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陸恆低聲道:“剛剛我去看過寶寶了。”
徐穆楠似乎在走神,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嗯……”
“醫生說寶寶的狀況有好轉的跡象。”
“嗯……”
“你瞞著鹿安,就不怕她以後知道真相恨死你嗎?”徐穆楠如死潭一般的反應,陸恆想惱火,卻又火不起來,於是故意挑刺耳的話刺他。
終於,他有所反應。
“寶寶生下來的情況極其不樂觀,醫生說有呼吸已經是奇蹟了,能不能活下來,只能靠另一個奇蹟。與其讓鹿安失而復得之後又再一次經歷失去的絕望,還不如一開始就讓她死心。”忽然他的聲音又沉下來幾分,“恨我算什麼?她活著就好。”
“徐穆楠,你太自私了。”蘇言忽然出現,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陸恆愣了一下,站起來,“你怎麼過來了?”
她面目兇狠地瞪向陸恆,“你竟然幫著他隱瞞這種事?陸恆,你是不是找死啊?”陸恆無奈,見她突然想進病房,連忙拖住她,“你想幹嘛?”
“我現在就去告訴鹿安。”
“不準去。”徐穆楠沉聲道。
“你沒看見鹿安現在是什麼樣子嗎?她現在這樣又比你所說的絕望好得了多少?”蘇言滿目覆蓋氣憤,想起鹿安那種失了活力的神情,她都快難過成神經病了。
“我會告訴她的,只要醫生跟我說,寶寶已經穩定了。”
“如果寶寶最後沒救回來呢?你憑什麼剝奪鹿安見寶寶的最後機會?”
“救不回來那就更沒有知道的必要。”
他滿眼冷清,這樣的一句話,他說的冷冷靜靜。
蘇言一陣錯愕,瞪了他半響,說:“徐穆楠,你真是個瘋子。”
聽完,他笑了,笑得有些悽然,沒有反駁,“我是瘋了,看著她在手術檯上只剩痛苦的時候,我就瘋了。”眼裡的冷清碎裂成一塊一塊的玻璃渣子,扎得人渾身發疼。
四下一片寂靜,陸恆跟蘇言都呆愣著,蘇言眼裡除了驚愕,就只剩淚水,滑了下來。
……
這一個月內,鹿安都不宜下床,哪兒也去不了,只剩病房這一塊小小的四方盒子。自那天之後,她又開始陷入沉默,沒事就望著視窗發呆。
徐穆楠每天都在,鹿安不知道他是在她醒來之前過來睡了之後再走的,還是一直都在這兒,沒有離開過。
她的身子漸漸地在恢復。
他最喜歡的就是坐在床邊,她望著窗外,他看著她。
在醫生批准她下床之後,徐穆楠依舊不讓她的雙腳觸地。她想到視窗那邊待著,他抱著她過去,她想出去外面,他抱著她出去外面。
她想做什麼,他都可以抱著她去做任何事。
坐在醫院公園的石凳上,鹿安盯著一片葉子又是一陣發呆。
看累了,她低下頭,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女孩,一手牽著穿著病服的媽媽的手,一手拿著一朵向日葵,慢慢地走過來。
她失神地看著相握著的大手和小手,大人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以為她看的是孩子手裡的花,又見她穿著跟自己一樣的病服,於是彎下腰,在小女孩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小女孩乖巧地點點頭,向她跑來。
小女孩把向日葵捧在胸前,奶聲奶氣地對她說:“姐姐,你喜歡向日葵嗎?要不我送給你?”說完把手裡的花一送,擺在她面前。
鹿安沒反應過來,怔怔地望著眼前的花。
徐穆楠到病房拿了外套下來,遠遠地就見到這樣的情景。他快步上前,蹲在小女孩面前,接過花微笑道:“謝謝你,姐姐她很喜歡。”
小女孩害羞地朝他抿嘴微微一笑,“不客氣。”說完跑回媽媽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