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膽寒的警察紛紛拋下武器,高舉雙手,衝突很快結束了。
仍舊不明真相的群眾們見勝利了,歡呼起來。羅超卻已經不能動彈,他不能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
那一撥像是軍人的傢伙裡有人扶起地上的警察和受傷的群眾呼道:“大家快讓路,有人需要急救,找醫療人員!”
遊行組織方要防備各種情況,所以僱了不少醫療志願者,羅超這時候更相信這是事先安排好的事情了。不過他也對那些人挺佩服,身手好本事高不說,也沒有一味嗜殺,結束之後立馬組織救助傷者。剛才的衝突中有數人中彈,但是還沒有人當場死亡,如果救助及時,也許能夠救得一條性命。
原本羅超以為事情應該告一段落了,可隊伍中段突然有人高呼:“攻入總督府,活捉鍾逸傑!”
一群原本簡單普通的小市民經歷了一場血火,陡然被那股看不見的力量給裹挾住了。當然有很多人不會參與他們的行動,但至少有數千上萬人被熱血燒暈了頭腦,拿起了各種武器,開始向距離此地不遠的總督府進發。
黃忠和這個時候找到了羅超,他一臉惶急,道:“超仔,你太魯莽了,事情已經失控了!”
羅超嘆口氣,對黃忠和道:“我們應該是被利用了。”
黃忠和點點頭,問:“是北邊的人嗎?”對香港人來說,香港以北都是北方人。其實同理,廣州人認為廣州以北都是北方人,申城人認為申城以北也都是北方人。
羅超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可能性最大。”
他看著離開遊行隊伍進發總督府的那個分隊,望著天空道:“香港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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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賓府被攻陷了,港督鍾逸傑也確實被活捉了。這個過程很有戲劇性,而且一直被後來英國人當作證據,控訴這是有心人佈下的局,根本不是後來特區政府官方定性的群眾自發運動。
兩臺消防車充當了人們的開路先鋒,高壓水龍成為了遠端突擊武器,將鎮守總督府的駐港英軍和警務人員全部衝倒。人們趁勢衝入禮賓府,當然有些手腳不乾淨的傢伙順帶搶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鍾逸傑在水龍車出動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出逃了,他在禮賓府傭人和一些保全人員的帶領下從後門撤離,但誰知剛一出後門就被一群持械暴徒襲擊,甚至他的傭人中都出現了反水者,將保鏢擊倒。就這樣,這位署理港督被“群眾”給俘虜了。
遊行群眾佔領了禮賓府這一代表香港最高權力的所在地,一些港大、中文大學、城大的學生意氣風發,他們衝到了禮賓府的旗杆處,將米字旗降下,然後舉火焚燒。不過升什麼旗上去的時候大家稍稍有了歧見,最終大家一致同意將之前被定為未來香港特區區旗的紫荊花旗升上旗杆。
幾個年輕的學子將紫荊花旗手忙腳亂升起的場景,被一名跟隨遊行的記者拍下,這張照片最終成為了香港的歷史記憶,也被評選為百年香港最有見證意義的十大照片之首。
一場慶祝南解勝利的遊行,莫名其妙演變成了推翻港英政府的起義。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自發的偶然事件。因為這裡面有太多的巧合了:原本隸屬政府的消防隊倒戈充當攻打總督府的先鋒;鍾逸傑從後門逃走反而被“及時趕到”的群眾俘虜;全港有線和無線通訊在暴亂開始後突然中斷以致駐港英軍反應不及時;駐港英軍的兵營外出現長時間的堵車使得他們出動被阻;向群眾開槍的警務處長手令被截獲、警察兇行惡相被記者拍個正著……等等一切都讓人覺得——怎麼能這麼巧合?
這個時刻,整場事件還未結束,“起義者”面臨的最大困境才剛剛開始。即便是被一些詭異的事情拖延了反應時間,但駐港英軍還是集合起了他們的部隊,開始向被群眾攻克的警政大樓、禮賓府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