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是江湖中還是朝廷裡,都以為探子眼線定是那些身手不凡的人,最不濟也該身形矯健,動作靈活,別有所長,誰會想到在街角賣花的女童是一名經過訓練的探子?這些人混跡酒館茶樓,無人會多看他們一眼,絕不會令人產生懷疑,猶如把一滴水放入河流,這才是最好的掩飾。”
這些話徐徐說來,話彷彿不是說予南宮蒼敖聽,而是在說予他自己,君湛然一一從這些人臉上看過去。
“我不要他們竊取什麼機密,我只要他們回到夏國,將在那裡的所見所聞一一傳到這裡,他們當中有說書人、賣字畫的書生、開酒樓的掌櫃、扮作遊方郎中的騙子,甚至還有行竊的小賊……”
“我要在每一個行當裡,都安插我的人。”
世間多少行當,在每個行當裡都有他的人,這又是怎樣的一個概念?好比是一個蛛網,他要在整個夏國佈滿這道蛛網。
而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會接受最好的訓練,成為那個行當裡的翹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觸動這道蛛網。
這意味著在夏國之中無論何處都有君湛然的眼線,南宮蒼敖霍然明白了他的用心,這也意味著,早在多年之前,君湛然便已開始網羅人手。
“你是如何選人?我還以為那賣花的女童你已送去合適的人家寄養書/楿尐 腐手打。”
“這裡便是合適的人家,與其給她銀兩,不如教授給她得以謀生之道,我不會讓她學習動手殺人,她要做的只是學會如何用她的頭腦,這裡的人還會教她習字,等她大了,如果她想,也可以離開。”
“有多少人是自小就被送到這裡?”南宮蒼敖相信這批人不在少數。
“知道的越多,恐怕你越是會覺得我並非一個好人,我看我還是不說為好。”君湛然自嘲。
“你是怎樣的人我知道,你只管說。”南宮蒼敖只是想知道更多與他相關的事。
“自我決定復仇的那一日起,我就開始計劃,到底是多少年前我也沒有數過。只要看到資質合適又身處困境之人,我便會讓他們來這裡,當然,也有為數不少的孩子是我從人牙子那裡買來的,與其讓他們被親人專賣到花樓舞館,不如為我做事。”
“你不覺得他們小小年紀,還未能分清是非,你便讓他們做如此複雜之事,有些難為了他們?”
“我只知道,要活下去,就要靠他們自己,這件事我不教他們,他們早晚也會知道,不如早些學會,這也是為了他們好。”
這是無情嗎?君湛然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得不這麼做,而且他至少讓他們吃飽穿暖。
見南宮蒼敖不語,君湛然不知他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怎麼不說話?我多年前便已開始謀劃這些,你是不是覺得我心機太深?”
“胡說。”輕拍他的肩,南宮蒼敖的手摟上了他的肩頭,腳下枯草,空曠之地,人群排列整齊,冬日寒風之聲如同嗚咽。
他和他一起並排看著遠處,“這並非心機,你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他說的那麼簡單,又那麼輕易,就這麼說出他的初衷,說出他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並非心機,只為自保而已。
若非當年的那一刀,有人便只是夏國皇子之一,他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什麼是蝕骨之痛,什麼叫做銘心之恨,更不會懂得,任何世間所取,都要付出代價。
君湛然深深吸了口氣,只是一聲輕笑,“別為我找理由,我就是這樣的人,無論是心機也好,自保也罷,我不過是要給當年有負於我的人一些回報。”
“你要真這麼決絕,早就該公開你手中的那份卷軸,你雖然想報仇,卻不想因為你的關係而至災禍橫起,招致戰亂,令百姓難以為生,我說的可對?”鷹眸含笑,彷彿看進他的心底,看盡所有。南宮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