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壓床,鬼壓床就是這種感覺!
她掙扎,卻只是渾身僵硬絲毫動彈不得。
呼吸沉重,卻只嗚嗚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於是一張臉緩緩的靠近,是凌肅……她大喜,可是轉而那張臉又變作了況紫辰……
指尖一顫,人瞬間清醒。
心臟狂跳中彷彿拾得一絲笛音飄然遠去,細聽去卻是蟲鳴滿耳。
翻身坐起,但見月華如水,將花枝樹影鋪撒了一地,光影搖曳,竟將整間屋子變作水晶宮。
並非十五,怎麼月光如此明亮?
移步露臺,輕挑羅幔。清婉夜景,映入眼簾。
月彎彎,所幸天上無雲,便將那如鏈月輝盡情拋灑。葉兒花兒的盛著那光,恬靜安閒的篩下斑駁淡影。山頂的亭子沐浴清輝,彷彿出塵仙子,再看那明鏡湖上倒影如梳金月,一點一點的,竟似向那楓橋底下去了。
如此清朗之夜,卻單單看不到那紫香居的任何動靜,只見石桌清冷,石凳空空。
耳邊傳來一聲嘆息。
驚疑四顧,驀地發現這嘆息竟是自己發出來的……
不知不覺,半月已過。
程雪嫣在關雎館的歌藝教習已步上正軌,起初的熱潮雖已平歇,但女孩子們仍保持著極大的興趣,與其是對歌曲,不如是對她這個人。
也不知是誰說的,夫妻間要時時保有新鮮感,其實放在與他人的日常相處中也很適用,尤其是對那些正處於豆蔻年華的女孩子。
也算不上絞盡腦汁,她的衣服首飾在每次來到關雎館時總能變點樣子,引得女孩子們羨慕不已,爭相效仿。不僅是她們,就連一向只對金銀珠玉感興趣的程雪瑤有日也戴了朵絹花,粉嫩粉嫩的顏色,一如她一貫的風格。
那絕非出自己手,程雪嫣注意到,不過有了心靈手巧的綺彤想來也並非難事,只不過多日前做的然後由碧彤送去的兩支蝴蝶蘭卻在她頭上找不到蹤跡。
其時兩對主僕正在馨園相遇,程雪瑤的眼睛對著她頭上那搖搖閃閃的一串耀目死盯了半天,憤憤轉身,然後拔下那朵美人蕉絹花,重重丟在地上,又踩上一腳碾了碾,方甩袖而去。
碧彤望著那背影搖頭嘆息:“綺彤日子又要不好過了……”
的確,綺彤拆了那送來的絹花細心研究,只為按主子的要求做一朵“更好看的,壓過別人的”,結果出師未捷,過了半月,雖然絹花仍舊不斷在花樣翻新,技術進步,卻是流行將過,目前的新款是在程雪嫣斜髻旁半倚半墜的“月牙灣”。
這便是珠翠坊按她的設計送來的樣品,是那夜見彎月如梳浮在明鏡湖上得的靈感,而她定做的送到玉鈴樓和曼雪閣的謝禮也一併在昨天送到。
碧彤很適度的表達了金掌櫃的抱怨。
程雪嫣也知道自己有些挑剔,可是一件好的作品如果不能盡展它所應表達的效果豈不是浪費了設計的心思?
此番她正是攜了首飾往玉鈴樓來,卻巧遇程雪瑤。
碧彤幫她扶了扶髻邊的月牙灣,不無得意道:“若是三姑娘明日見了二姑娘、黎先生的首飾,不知還會氣成什麼樣子呢。”
對於自己閒來找氣生的人,程雪嫣一律無視,不過仍小小擔心了下雪曼,若是就此被攻擊……
鈴蘭花已謝,暗紅的漿果如串串小紅燈籠,看去煞是喜人,卻是不能吃的。
程雪嫣看了會那些紅紅小果,忽驚覺時光飛逝,竟已頂替別人在此生活了三個月……
“院子這樣靜,黎先生怕是不在吧?”
碧彤的輕聲提醒打斷了她的恍惚。
“就要端午了,黎先生估計也要和其他女孩子一樣回家過節的……”
端午,就要端午了嗎?神思依舊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