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水乾之象。所以賈敏人參、鹿茸、蛤蚧、阿膠、……這些個滋補藥材幾乎當飯吃。可是賈敏的病體越發的沉重,不見好轉。急的林海白了頭髮,四處尋醫問藥。清玉和霽玉兩個跟著跑前跑後。
清玉釉玉他們兄弟姊妹四個上午上完課,下午就牢牢的守在賈敏的床前,等賈敏從昏睡中醒過來,在她跟前說笑逗趣,晚上在身邊人的再三催促下才回房入睡。從一開始賈敏就不允許釉玉和黛玉整日守在身邊侍疾,就連清玉和霽玉兩個起初也讓人瞞著。後來,因為賈敏長時間不去看他們,兩人想家,跑了回來,事情才露了餡。兩人雖然因此留在了家裡,賈敏也不肯讓他們守在身邊,要求他們每日裡跟著釉玉和黛玉到劉夫子那裡去上課。萬幸的是,以劉夫子的學識,教導清玉和霽玉兩個還綽綽有餘,他們不會因此耽誤學業。
用賈敏的話說,他們又不是大夫,守在身邊對她的病也無能為力,至於端茶送水,熬藥煮湯這類活計自有丫鬟婆子,而且做的絕對比他們好,既然幫不上忙,那又何處杵在床前礙手礙腳的,有那個功夫還不如多學點東西才是正經。
這日,黛玉來到賈敏的正房,見賈敏醒著,虛弱的靠著金線蟒緞大抱枕倚在床上,額頭上泛起一層虛汗,把鬢角額頭的頭髮染得溼漉漉的。黛玉忙走去,在床邊坐下,抽出帕子將賈敏額上的汗珠拭去,關切的問道:“母親今日感覺可好?可有什麼想吃的,告訴我,若是廚下沒有,我叫哥哥和霽玉尋去。”
賈敏輕輕的搖搖頭,伸手將黛玉鬢邊的亂髮拂到耳後,目光專注的注視著眼前這個孩子。這會兒,她估量著自己可能會像原書一樣,是大限到了。眼底浮現一層悲哀,難道終究還是擺脫不了命運嗎?如果是這樣,那麼她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義?在她遵從命運之後,清玉和霽玉是否也要倒在命運的洪流下?到底能不能改變眼前這個女孩的命運?
若是沒了清玉和霽玉,再沒了林海,就算賈敏教了黛玉很多東西,使黛玉不像原書中的那樣不知世事經濟,依舊無法挽救她的命運。相反,她懂得越多,越明白賈家對她的算計,就她的那個性子,知道的越多越痛苦。這樣的話,她甚至很有可能比原來死的更早。
可是知道這一切的賈敏卻無可奈何。因為在這個“家天下”的時代,一個人的價值、尊嚴、地位等等都是以“家”來計算的。男尊女卑的社會地位,讓女子無法獨立出來,只能依附男子而生。若是林家沒了男丁,林海也不在了,就算有釉玉和漱玉,也無濟於事。沒有兄弟,沒有成年長輩的幾位弱女子必然要投親靠友才能生活下去。
因為身為女子,無法自己立足,若是沒有男人支撐門戶,不管身份多清貴,就算有著無雙的美貌和才情,有著滿腹的心機智慧,有著豐厚的財富,都擺脫不了“艱難委屈”這四個字。她擁有的越多,越容易遭人覬覦,進而招來禍事,以至於人財兩空。就好比一個三歲娃娃,手持黃金,在鬧市之中行走,誰都會起心搶奪了,這一切的緣由就因為她是個女兒身,家中無男丁。
雖然知道賈家的醜惡嘴臉,可是真要母亡父喪,兄弟皆無的情況下,黛玉不去在血緣上最近,關係最親密的賈家,還能去哪裡?至於林家族人,想都不要想,先不說林家早已經單獨立宗出來,先祖對那邊的族人唯有“憎惡”二字,兩下里的疏遠,單就血脈而言,已經單薄了的很。總不能託付給外人吧?何況家有至親在,怎可託付外人,於禮不符,在情在理都說不過去。
或許是病中之人愛胡思亂想吧。這些時日,病中的賈敏將黛玉的命運想了又想。若是命運是按照既定的軌道執行的,縱使有偏差,也要扭轉回去,那麼不知道,若是她去了之後,林海、清玉和霽玉也不在了,黛玉該怎麼辦?終究這個問題無解。如今她只希望,清玉這個她強加進來的人物能夠儲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