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適才去看過了,兩個人在房間裡,瑋郡王把六哥兒拿回來的東西一個一個的看呢。”女官含笑說道。
“這孩子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其實還是有心的。”宋皇后說道,微微一笑。
“日常也是,六哥兒吃了什麼,見了什麼人,他也上心的很。”女官說道。
宋皇后笑了笑。斜倚在榻上。
“當初,那些內侍妃嬪為了哄他不哭鬧,私下說宮裡生養的孩兒長成他這般大,他的父王就會接他回去了。”她說道,“自此後他對宮裡的孩子都極其的關心。尤其是接連生養的幾個都沒成活後。”
“可他對大皇子就沒那麼上心了,原本他們年紀差四五歲,應該玩一起的。”女官笑道。
“他當初也想,天天追著人家看,只不過,人家不讓看。”宋皇后搖頭含笑說道,一面嘆口氣,“後來劉賢妃生養下這個孩子,剛生下來貓兒一樣,都以為養不活,劉妃也死了,更沒幾個人上心,他才得了機會天天看著,看來看去,看到如今的情分。”
“情分最是難得。”女官說道,“這宮裡孩子少,有人陪著都少些寂寞。”
宋皇后嗯了聲,慢慢閉上眼。
女官沒有再說話,輕手輕腳的給皇后搭上薄被慢慢的退了出去。
夜色慢行而至,籠罩了整個宮殿。
秋日的霧氣散去,金哥兒打著哈欠,抱著掃帚開啟門,被門外的人嚇了一跳。
“秦秦公子?”他結巴問道,瞪眼看著面前的人。
秋日裡秦十三郎額頭微汗,身旁跟著三個小廝,但沒有馬車,似乎是步行而來。
“金金哥兒。”秦十三郎含笑故意學他打趣道,“早啊。”
“早…”金哥兒愣愣答道。
“你家娘子可在?”秦十三郎笑問道,“我正好路過,走累了,來討個點心吃。”
秦十三郎被帶入後院,一眼便看到晨光裡的少女正拉開弓箭。
長髮垂後,五彩的臂繩束著黑色的衣衫格外的顯眼。
嗡的一聲輕響,長箭命中草靶子。
雖然未中紅心,但比起曾經的脫靶已經進步很多。
“早知道我也帶著弓箭來了。”秦十三郎說道。
程嬌娘回頭看了他一眼,垂下手收起弓箭。
“帶弓箭來,我就讓你玩嗎?”她說道。
秦十三郎笑了。
“也是,我現在也沒病。”他說道。
程嬌娘將弓箭遞給婢女,轉身邁步而行。
秦十三郎待她走過才跟上。
“我倒有些懷念生病的時候了。”他說道。
“真的假的?”程嬌娘問道,側頭看他一眼,“治病不容易,生病,很簡單啊。”
秦十三郎笑了。
“假的。”他忙說道,“你可別當真,再嚇一次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身後的婢女和半芹忍不住抿嘴笑。
茶和點心都推過來,熱氣騰騰而起。
秦十三郎捏起吃了一口茶吃一口點心,一面含笑讚歎。
“就比如這點心,病好以前和病好以後吃起來滋味便是不同的。”他說道,說到這裡又嘆口氣,看著對面的程嬌娘,“真的是一切都變了。”
“變了就變了,又有什麼。”程嬌娘說道,解下臂繩,衣衫垂下。
“捨不得啊。”秦十三郎說道,吃了口茶,“以前週六郎可是從來不騙我,如今我去問他你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騙了我。”
說到這裡又是一笑。
“而我,竟然也沒有當場揭穿他,就像以前那樣,笑著用柺杖杵他,然後罵他蠢樣,還在我面前說謊,你騙得了誰啊。”他笑道,就好似眼前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