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杯子分別代表一年十二個月的花卉,每一隻杯子形態都像是一朵鮮花,據說,這是取自佛家中“捻花微笑”之意,因為描色不易,工匠的丹青之工,不若當年的元奉平,最後,堪堪只燒成了兩套,一套留在帝王御前,另一套就讓人給送過來。
眾人圍大桌而立,十二個花杯一取出來,無人不驚歎於杯身的精巧,元潤玉這幾天已經把玩過無數次,但這一刻再見,還是不免要感嘆原來當年她爹竟是一個如此有本事的人,莫怪十數年過去,朝中仍有人忘不掉他這個人。
雖然是御賜之物,不能褻瀆轉送,但眾人卻以為蘇染塵還是會想辦法把這些杯子開口要去,就在他們都等著這個蘇小胖開口把酒杯拐去當收藏的時候,卻見他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嘆了口氣。
“我爹的杯子有什麼不對嗎?”原本也料想蘇小胖會開口要杯的元潤玉忍不住開口問。
至今,她只對藏澈提起過,蘇小胖的容貌,與她爹當年十分神似,而從那一天之後,藏澈就要蘇小胖少到‘花舍客棧’拋頭露面,總是想盡辦法把他關在山莊裡,最近更動念將他調往別州府郡的分號,只是這個想法才稍稍透露給他知道,那一日,元潤玉終於才見識到為什麼眾人視蘇小胖為鬼見愁。
“你確定十二個杯子的紋樣都是你爹所畫?”蘇染塵看著杯子的眼神,少見的嚴肅認真。
“嗯。”元潤玉點點頭,有時候,蘇小胖正經起來的時候,她會以為自己是跟她爹在說話,只是年輕些,“看起來是,李總管也說是。”
“可是,就我看來,就這個十二月水仙花杯製得最差,不是燒壞了,是根本一開始的胚畫就沒畫好,與其他十一個比起來,差多了!”
說著,認真端詳杯子的蘇染塵,沒注意到其他人突如其來的異樣表情,以及身後的動靜,由衷嫌棄一般,把水仙杯從另外十一個杯子裡推開,一邊推開,還不住一邊撇嘴。
幾乎是立刻的,從他身側探出一隻墨色螭紋雲錦袍袖,裡頭探出男人修長的手指,把水仙杯推回去與另外十一個杯子湊在一起,低沉厚實的嗓音近得只離他的耳邊不到幾寸,明顯的男性陽剛氣息,帶著不怒而威的嚴厲。
“這十二個套杯之中,就只有水仙杯的紋繪是出自我的手筆,請問這位公子對我畫的水仙是有什麼意見指教嗎?”
蘇染塵冷笑了聲,先把自己竟然讓對方近到可以在耳邊說話了,都還沒察覺到有人欺近的事拋在腦後,光是聽這個人囂張到讓人想教訓的語氣,就讓他忍不住出言諷剌道:
“不是說都是玉兒她爹畫的嗎?怎麼?魚目混珠還敢說得那麼大聲?惡人先告狀啊?是你的手筆,別人就嫌棄不得了?這位閣下,敢問你當自個兒是誰呢?皇帝老子嗎?”
末字話落,蘇染塵沒留意到藏澈與元潤玉在聽見他的話時,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息,俐落地蜇足轉過身要瞪人,卻不料視線一時沒對上,才發現來人比他高了半個頭。
他沒示弱,一副施然從容的表情,把視線從那人高挺的鼻樑,上抬到正低斂著瞅他的嚴厲雙眸,然後,幾乎是立刻地看見男人那一雙眼裡的厲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帶著一絲震驚的狂喜。
蘇染塵總覺得那一對眸子飢渴得彷彿要將自己吃掉一樣,原本想出口的話全給噎住,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想要後退閃人。
但他只是微微後傾,腳步還未移開,就被段競雲給握住了左前臂,死緊的力道,讓他用了好大的勁才掙脫開來,手臂上被握過的地方隱隱作痛,教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這個人到底是有什麼毛病?有話不能好好說,就非要動手動腳的不可嗎?我不過就是嫌了一下你的水仙杯,大男人小肚雞腸可要不得……你站住!不要再過來,不然就算你是客人,我也一定不客氣……什麼?你剛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