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說,「聽到響聲的時間呢?」
「時間?」
「對,時間。」
「說不準。下午茶過去之後很久。我只知道這個。」
「你不能說得再準確一點兒嗎?」
「不能。我還有活兒要幹呢,不是嗎?不能老盯著鐘錶,再說,這麼做也沒什麼用,那個鐘每天慢三刻鐘。把鍾撥準、忙這忙那的,那怎麼行啊,我從來搞不清時間。」
或許這就是從來不準時開飯的原因。有時太晚,有時又太早,令人摸不著頭腦。
「是在雷丁先生來之前很久的事嗎?」
「不,不久。十分鐘,一刻鐘,不會更長。」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問完了嗎?」瑪麗問,「我想說的是,烤箱裡烤著一大塊帶骨頭的肉,說不定布丁也快溢位來了。」
「好吧。你可以走了。」
她離開房間,我轉向格里塞爾達。
「誘導瑪麗說『先生』或『太太』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嗎?」
「我告訴過她。她記不住。別忘了,她是個粗俗的姑娘。」
「我很清楚這一點,」我說,「但粗俗的東西不一定永遠粗俗。我覺得可以誘導瑪麗從烹飪做起。」
「我不同意,」格里塞爾達說,「你知道我們能給僕人的錢少得可憐。一旦她變得能幹了,會離開這裡的。肯定的。去掙更多的工錢。只要瑪麗不會做飯,舉止粗魯,我們就可以安心了,沒有人會僱她。」
我感覺妻子的治家之道並非如我想像的那樣全無章法,還是在一定的理性基礎之上的。但僱一個不會做飯、習慣丟盤子、說起話來唐突無禮、令人不安的女傭是否值得,則有待商榷。
「不管怎麼說,」格里塞爾達繼續說,「你必須體諒她剛才的舉止比平時更糟。普羅瑟羅上校把她的未婚夫關進監獄了,你怎麼能指望她對他的死報以同情呢?」
「他監禁了她的未婚夫?」
「對啊,因為偷獵。你知道,就是那個阿徹。瑪麗和他戀愛兩年了。」
「我不知道這件事。」
「倫,我親愛的,你從來都不知道。」
「真奇怪,」我說,「每個人都說槍聲是從樹林裡傳來的。」
「我不認為有什麼奇怪的,」格里塞爾達說。「人們常常聽到樹林裡有槍聲。所以,一聽到槍聲自然認為是從樹林裡傳出來的。這次的槍聲可能比平時更響。當然了,如果人就在隔壁,肯定會知道槍聲是從房子裡傳出來的,但廚房的窗戶在房子另一面,瑪麗也想不到會有這種事。」
門又開了。
「梅爾切特上校回來了,」瑪麗說,「那個警督也和他一起來了,他們希望你過去一下。他們在書房裡。」
第11章
我一望便知,梅爾切特上校和斯萊克警督在這個案子上意見不一致。梅爾切特滿面通紅,氣惱不已,警督則悶悶不樂。
「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梅爾切特說,「斯萊克警督不同意我的看法,他不認為年輕的雷丁無罪。」
「如果他沒做,為什麼要說是他做的呢?」斯萊克懷疑地問。
「別忘了,斯萊克,普羅瑟羅太太的做法與他的如出一轍。」
「那不一樣。她是女人,女人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舉動。我不是說她一時衝動才這麼做的。她聽說他被指控了,於是捏造了一個故事。我太熟悉這套把戲了。你都不相信我見女人做過多少蠢事。但雷丁不一樣。他腦子夠使。如果他承認是他幹的,那就是他幹的。槍是他的,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幸虧有普羅瑟羅太太那檔子事,我們瞭解了作案動機。以前這查起來很難,現在我們知道了,哎呀,整件事就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