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樣走回車站的。這陣雨來得急,去得快。只剩我一身狼狽。既已如此,Idon'tcare……若說女為悅己者容,男子又何嘗不是如此?既然伊人已去,我又在乎旁人如何看我??我自棄起來,也不管旁人奇異或憐惜的眼神,恁這雨水自身上滴落滴落……。
買了回程車票,呆坐在月臺等車。雨水仍在身上滲著,一陣晚風吹來,感到一陣寒意,打了個噴嚏。開啟揹包想取出面紙,卻赫然發現那盒巧克力經雨淋日,已經變形破爛。取了出來檢視,猶似檢視著自己的心,感到一陣苦澀,遂把它輕輕推進垃圾桶,一如我的痴心。
月臺上播起了蔡琴低沉富磁性的歌聲
“再愛我一次~~~~~~~~~~~”
我感到一陣鼻酸,只是自己強迫自己忍著淚水,不能再哭。雨早已停歇,只有匯注的雨水水流淙淙。看到一朵羊蹄甲花隨流而下,在水面上轉兩圈後,消失在漩渦中。
我彷佛想到什麼似的,用力抹乾了自己的淚。
火車已進站。
第五章
葉底尋花春欲暮 折遍柔枝 滿手珍珠露
不見舊人空舊處 對花惹起愁無數
卻倚欄干吹柳絮 粉蝶多情 飛上釵頭住
若遣郎身如蝶羽 芳時爭肯拋人去
——周美成·蝶戀花
人有種心理自衛的功能,能主動忘卻模糊一切痛苦悲傷的種種細節,而回憶,每每在痛苦難過時中斷;因為人總要過日子,不論你苦痛有多深,明天還是要繼續,世界不會因為你一個人的難過而改變的……當然,從渾沌(chao)理論來看,並不是如此。而對每一個深陷情愛的男女,雨是因為愛,因為悲傷而下,陽光是為了榮耀愛情的光亮耀眼,是一點也不奇怪的事。記憶,似乎永遠可以持續下去,如此清晰,歷歷在目,如同昨日才發生的事……
自嘉義回來的日子怎麼過的,記憶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都沒有哭。
只記得自己像支受傷的獸,躲在自己巢穴中,舔拭著傷口,感受那份痛澈心肝;找些使自己忙碌,可以淡忘傷痛的事。忙碌使人忘情,遂找了班上另一位死黨,兩人相約去爬合歡山,在這炎熱八月天,只為流汗,忘卻……
揹著登山揹包,搭了一大早臺北發的野雞車,到臺中換乘客運,趕到大禹嶺時,不過中午。頂著大太陽開始走,聊著彼此的心事。高山特有的景緻像個大屏風罩在四周,人,變得渺小不已。在這樣大山大水的環境下,個人的喜怒哀愁,似乎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夜宿松雪樓,因輕微的高山症而失眠。走到室外,山風襲來,有點微冷。披了件外套踱出來,卻為滿天星斗所被震懾!!
那是平地未曾有過的經驗。
滿天的繁星向你眨著眼,彷佛一塊被針扎的千瘡百孔的大黑布,連銀河都清晰可見!!遠的、近的、紅光、藍光、白光……。
至此才知道穹蒼兩字的具體意義。
時空的意義被解散融合。極目所望,不僅是不同位置的星球,且是不同時間下的星球,或許有些星球正在誕生,只是未曾為我觀得;或許我讚歎眩目的光亮,只是顆早已死去星球在時間軸留下的幻影。遙岑遠目,獻愁供恨,在這樣令人震懾屏息的穹蒼下,我竟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哭吧!哭吧!!終於為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是哭這生命的短暫渺小。哭人力之有窮;時空之無窮盡。哭生命中必然之不如意、求不得苦……。
至今對上合歡山的細節仍歷歷在目,彷佛昨日。特別是那一個夜,猶記得,自己暗暗許下了一個誓言,再不要為情所苦,還我瀟灑飄然本色;不去強迫別人愛,也不強迫自己去愛。或許我該像星光,只是輕柔地照射著她,讓她自然浴於這柔和星光;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