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跟小銳,就是一般的朋友,他也不是什麼都告訴我的。”見她對這話並無過大反應,他才鬆了口氣。剛和他打過電話,人還好好的,不是那件事,也不是安全問題,那大抵不是大事了。
程湘婷低下頭,一手抱著手臂,小聲說:“也難怪他不告訴你,那種事情……”
姜徹並不追問,等著她說下去。
“昨天他老師打電話,我接的,老師說,”她用食指抹抹眼角的淚,這才說道,“老師說,說他在學校,不好好學習,整天和……和同寢室的男生,和人家……”
明明哭過了,這時候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程湘婷說:“老師說,說銳銳,說銳銳是個同……說他喜歡男的。”姜徹一愣,又聽她抽泣道:“說他在學校,和別的男生混在一起,喝醉了倆人在路上吵架,還勾勾搭搭的,讓人看見了,現在,現在他同寢的室友,都鬧著要換寢室。”
姜徹一愣,隨即笑了,一句話在肚裡滾了半晌,沒問出口,只是遞了紙巾給她,說:“別哭。”
淚水決了堤,程湘婷抽抽噎噎地說:“我,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看著孩子,讓他從小就沒了爸爸,結果,結果喜歡上……成了那種人,銳銳他,他那麼好的孩子,怎麼就……阿徹,他連你也不說,我,我怎麼能料到呢……”
姜徹一言不發,靜靜看著她。
“多好的孩子,老師還說,他的導師很喜歡他,要是能好好學,以後很可能會保研,出國也說不定啊……我就這一個兒子,雖然他爸是個那樣,但到底,到底是身上的肉,我怎麼……他有什麼毛病不好,偏偏跟人學壞了,染上這種東西,以後怎麼見人啊!”她泣不成聲,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絕望地看著姜徹,“現在在學校,都讓人嫌棄成那樣,你不知道他老師說話的語氣,當,當孩子是病毒一樣,他的室友都不肯回寢室住……你說,要是到了社會上,人家知道孩子是那種人,那不是寸步難行嗎,這輩子,這輩子都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頭來啊……”
姜徹說:“姐,你先別哭。”
“我怎麼不哭呢!我命不好,嫁了個男人那樣,不容易擺脫他了,兒子又成這樣子,阿徹,你說,說我怎麼辦呢,怎麼辦啊!”徐正秋並不瞭解程銳,到底不是親生的,又有親生的婉婉在,他再怎麼想把銳銳當兒子看,都還是有距離的,所以程湘婷下意識裡,並不願將這件事告訴他。而姜徹不同,雖是個外人,卻是銳銳最親近的。況且,這些抱怨,也不能講給丈夫聽。所以對著姜徹,程湘婷的眼淚再止不住,將這些年的痛苦一瀉而出,滔滔不絕地吐露出來。
“我真的想對銳銳好,將他好好養大,不圖別的,就因為我是個當媽的,又太對不起他。銳銳心裡恨我,不想理我,我都能接受,這是應當的,就是,就是,我想看著他好好過下去,一輩子平平安安,倖幸福福的,哪知道到了大學,剛出去一年,就學壞了。也不知道引誘他的,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非撿我家孩子下手,這……這不是毀了孩子一生嗎!”
姜徹始終默然不語,聽著她絮絮說著,懊悔、怨恨、痛苦、憤怒,各種低迷的情緒糾纏在一起,裹挾在混雜的語言當中,將他包裹了。
末了,程湘婷彎下腰,將臉埋在腿上,哭著說:“阿徹,你救救他,救救他吧。銳銳還有大好前途,不能被這種事情耽擱了啊!為了那個男的,他還頂撞老師,態度不好,學校差點給他處分,這以後,要他怎麼辦呢。他總不能這輩子,都揹著個變態的名字,偷偷摸摸地過……要我這當媽的,該怎麼活……”
程銳也愛哭,不過只要摸摸他頭髮,輕輕親親他,就安生了。他哭,撒嬌的成分多些。姜徹也想摸摸程湘婷的發,告訴她別哭,沒事,有他呢,伸出手方回過神來,慌忙收回,改拍她肩膀,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