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湖蹙緊了眉頭。
她是沒有想到舅舅竟然這麼快就同徐斯達成了合作意向,大筆一揮立刻把“騰躍”拱手讓人,甚至連耗費一點討價還價的時間差都沒打。
江湖不是糊塗人,她只能做一個想法,便是舅舅的經濟狀況已到達極端窘迫之境地。
這一點不難調查,只消給舅媽一個電話便可問個清楚。
然則,事實果真如此。在江湖同舅媽莊美華講了一大堆親戚朋友之間的八婆八卦,以及存著心用一兩句閒話透露自己已成孤兒的辛酸以後,舅媽果然心有慼慼焉,這樣說:“江湖啊,我也不瞞你說,你舅舅這些年炒股就沒得意過,尤其這回買的中石油虧的家都不認識了。如果你爸爸和他都不炒股,那咱們家也不會遭這滅頂之災不是?這些男人是一點點都不為自己家裡想,中石油虧了,還能抬高油價從老百姓頭皮上刮,你舅舅就只能砸鍋賣鐵賣廠子,不然佩佩在法國的生活費都要成問題了。”
這也是各家有各家門簷上的霜雪,更也是一出成王敗寇,萬種虧欠皆為性中那點點的貪。
江湖悚然一驚,念及父親,不是不怵然的。對於舅舅,她就不能多加怪責,亦無立場多去怪責。
她雙手握拳,抵著額頭,閉目養了很久的神。
她在想,徐斯要買製鞋廠做什麼?進而又想,徐斯和任冰在一起到底在幹什麼?翻心再一想,徐斯和高屹談了什麼?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江湖有了想法,她想不管徐斯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她還是有人可問,有人可求,甚至可以直奔主題地去請求這樁回購“騰躍”的難辦的事情。
不過她掏遍了提包和口袋,但是沒能找到洪蝶的名片。最後還是去老闆公關達人於正那邊要來了洪蝶的聯絡方式。
洪蝶接到江湖的電話有些驚訝,笑說:“江湖,我記得我好想忘記留我的聯絡方式給你了。”
這麼剔透的一個長輩,一句話便能點題。
江湖便直說:“洪姨,能不能請你吃頓飯?”再加一句更虛偽的客套,“算做我對你的答謝。”
洪蝶帶著一貫和善的長輩風度,沒有用機巧的語言拆穿小輩拙劣的掩飾,很爽快地答允了她定在週六的邀約,只是建議把地點擺在KEE CLUB,她說:“好一陣沒吃那裡的鵝肝了。”
江湖一聽是這裡,心頭大石稍稍放了下來。
洪蝶知道她有所求,在這個前提下,沒有同她客氣,開口便提了這一間坐落在鬧市雙子樓老別墅的本城聞名的高階社交會所。既然是高階社交會所,必然是服務於商業需要。
江湖的父親江旗勝與一干國內企業家們就歡喜在此地同海內外合作者會談。
洪蝶同意同江湖有這麼一番會談,也選了此地,應該表明了她已經猜到江湖有所圖,也願意接受這個商務洽談。
聰明人無需多言,洪蝶的決定代表一切。
江湖是焦急萬分地期盼著這個週末。等終於到了這個週末,她足足提前了一個小時到了現場。
當時,洪蝶自然是還沒到,江湖便坐在KEE CLUB的古董皮製沙發等著。一邊等一邊在想,她之所以會把主意動到洪蝶頭上,是看準了洪蝶是一位至情至性的長輩,而她是有事相求的小輩。再者徐家,由於徐斯,對她到底有一重情理上的虧欠。
就在從日本回國分別的那日,洪蝶還拉著她的手講:“你這小丫頭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讓洪姨曉得,不管怎麼說,是徐斯混賬,我們當家長的真不好意思。”
江湖當時只覺著可笑,徐斯的風流帳竟要長輩跟著買單,何其荒謬?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利用到“家長的不好意思”。
這樣一想,即刻就有了如坐針氈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