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則跟在他們後面。而且,一邊往前走,還一邊逼著中國士兵和華僑大聲喊:“都是自己人,不要開槍!都是自己人,不要開槍!”
守在橋東陣地上的中國官兵一聽就愣了。他們喊的全都是中國話,戰友同胞啊!這可怎麼辦?
高軍武一看急了,媽的小鬼子,正大光明地較量不過,居然使出瞭如此陰狠的招!
看到這群人離自己的陣地越來越近,邵青陽更沒轍了:“這他媽的咋個整?我們總不能打自家弟兄和華僑啊?”
高軍武畢竟腦子轉得快,馬上對巳經急得上了火的邵青陽說道:“我組織幾個弟兄一齊喊‘就地臥倒’,弟兄們再開槍打後面的鬼子。”
“好,就這麼整!”
高軍武低聲吩咐了身邊的幾個戰士後,手一揮,突然整齊地大喊:“就地臥倒!就地臥倒!”
被俘士兵和華僑一聽,“噗啦”一下全趴在了橋面上。
邵青陽一聲大吼:“弟兄們,打它狗日的!”
橋頭陣地上的各種輕重武器一齊開火,打得後面的鬼子七歪八倒,槍聲一停,趴在橋面上的中國士兵與華僑立即起身向著橋東飛跑,日本人的槍跟著就響了,中國士兵和華僑被打死不少,但總算有100來人活著跑進了橋東的陣地,中國官兵的武器,再次響起。
烈日如火,中國遠征軍自進入緬甸以後就沒有下過一滴雨。在這烘爐般的溫度裡,瘧疾和痢疾開始使雙方的死亡人數增加。而更為嚴重的,是缺水的威脅。色當河就在眼前,離得遠的大約有100米,近的則的只有六七十米。但是,對彼此雙方計程車兵來說,即便想從河中取哪怕是一滴水,也必須以生命作價。
邵青陽覺得自己的精神完全垮了,他手下這幫時常讓他引以為驕傲計程車兵整天趴在工事裡,吁吁喘息,虛弱得幾乎不能用步槍對敵人射擊。
“大隊長,還有煙麼?給我一支。”麻哥彎著腰,跑到邵青陽身邊。
邵青陽有氣無力地掏出揉得皺巴巴的半包菸捲遞給他:“拿去吧,我還有幾包。”他的嗓子眼裡像塞進了一把沙子。
麻哥突然悲哀地說道,“看樣兒,我們……這回都得死在這裡了。”
中國遠征軍 第四節(5)
邵青陽道:“死……就死吧,那麼多弟兄都死了,還在乎多我一個。咳,媽媽的,喉嚨裡火苗亂躥,日本人要讓我先泡在河裡喝個夠再朝我開槍,我都願意。”
再無精神說話,邵青陽仰靠在壕沿上,閉上了眼睛。正午時分,烈焰當空,瞳仁裡跳動著一個個迷離的光團。他注意到唯有高軍武明顯地比所有人都來得強壯。這個他眼中天生的軍人,已經完全找不到學生氣的樣子,全然是個成熟的鐵漢子了:臉頰和脖頸被熱風和烈日吹曬成黑色,起了皺紋,一張闊而厚實的嘴,裂開了無數條小口子,像大鋸拉過的痕跡。他走起路來很急速,有如虎跳。
29日這一天曙色初起的時候,老天突然陰沉下來,天邊甚至響起了令人振奮的雷聲。戰場出人意料地開始了寂靜。雙方計程車兵似乎都培加珍惜這一點充滿希望而且難得的寂靜。
但是,一種前所未聞的臭味四下飄散,逐漸充斥了整條戰線。這是長時間曝曬於太陽下的數千具屍體散發出來的惡臭。緬甸的旱季熾熱如火,呆在戰壕工事裡計程車兵整天猶如呆在上了汽的蒸籠裡,一動不動,也是揮汗如雨,而那些散臥或是堆積在河灘、大街、以及各個工事前的雙方士兵的屍體,則給生者帶來了麻煩……粘乎乎,滑膩膩的惡臭一刻不停地向著雙方陣地漫湧而去,使人吃不下任何東西。密密麻麻的紅頭綠蒼蠅四處飛舞。可怕的瘟疫巳經開始流行,每一個士兵都為之恐懼。
惡臭與瘟疫決不偏袒任何一方。在這樣的情況下,西岸日軍橋頭陣地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