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養就楞在原處,靜靜地看著無邪挑貨。
從她跟他說話的態度、看他時的目光,天養頓時明白一個再殘酷不過的事實——無邪她忘了他。
她不記得他了!只是……他有什麼好訝異的?他們相遇那年,她才六歲,雖然見過幾次面,但是,她的生命中一直有比他還重要的人事物存在著。
她忘了他是理所當然的事,是他傻,不該存有非分之心,以為她會突然記起在她六歲時,她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一個賣身葬父的男孩,記起她將她的步搖給了他,連帶地也給了他不同的生命意義。
他憑什麼要一個六歲的小女娃記得一個粗魯不文,只曉得偷偷看著她成長的男孩?
天養笑了,笑中帶著苦澀與自嘲。
無邪驚呼一聲,喚回天養。
“這是什麼!”無邪指著貨架裡一個竹葉編的蟋蟀,她拿在手裡把玩著,久久不放。“在我小時候,我房裡擺滿了這些小玩意。”“是嗎?”天養聞言兩眼發亮。原來她還記得,記得他曾送給她的東西。頓時,天養眉開眼也笑,只為了無邪不曾忘了他送給她的東西。
無邪將草編的蟋蟀放在掌中把玩著,像是找到好久不見的同伴與童年記趣。
“不過這草編的蟲兒、鳥的,日子久了,竹葉枯了,這些玩意不再青翠、好看,便讓我奶孃全扔了。我記得我那時候還哭了好久,直要奶孃再買給我,奶孃找了好幾家店鋪,整個城都快讓奶孃給走遍了,奶孃還是找不到有人在編這個賣。”說起童年時的往事,無邪口中仍不掩遺憾口吻。
“那你怎麼不來找我?”天養沒經大腦地脫口說出心裡的想法。
他若是知道她曾為了竹葉編的蟲子哭,早七個、八個地送往她家,絕對不會讓她掉一滴眼淚。
“你!”無邪聽到他說的話,卻輕笑了出來。“我那時候還小,又不認識你,我怎麼叫你替我編呢?”
無邪早忘了在她小時候,生命中曾闖進一個叫天養的男孩,只知道這些小東西佔去她童年裡絕大的記憶。
“這個賣我吧!”無邪將蟋蟀放在掌心裡,捨不得放手。
“這是不賣的。”
“不賣!”無邪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好可惜。”因為,她是真的好想要呢!
天養看出她眼中的喜愛,於是“送你”兩字又脫口而出。
“送我!又送我!怎麼你每樣東西都想送我呢?”她側著臉笑的模樣有著童年的影子在。
天養彷彿又看到那個站在大太陽底下,側著臉問他他為什麼要罰跪、為什麼要賣身的情景。
她還是當年那個小無邪。
她沒有變。
天養滿臉端著笑道:“因為這東西不值錢,你讓我賣,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賣呢!”他說著無關乎心意的道理,是不想無邪拿了他的東西,便得領受他的情意。
只要能討無邪歡心,他待在她心中哪個位置都不要緊。不!該說是她心中有沒有他都不要緊。
“這不值錢的。”天養再強調一次,深怕無邪連他的東西都不領受。
“是嗎?”無邪遲疑著,不知該不該拿。
“收下吧!就算是你剛剛替我解圍的謝禮。”
“你的意思是,那兩個銅板你願意收下了?”
“嗯!”天養點頭。
無邪這才開心地將他的心意連同那花手帕、草編的蟋蟀一起收下。她將東西小心翼翼地收進她的荷包內,便想著天晚了,要回家的事。
天養眼看無邪就要走了,心裡焦急地想多留她一會兒,但卻又找不出個藉口,於是冷不防地問了個問題。
“明兒個你還來嗎?”
這問題是問得有些唐突,而一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