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下一段交給你,我們向來是這樣分配的,對不對?”
一直以來,他都是看準時機就出手,好比十五年前,她說有人跟她告白,他二話不說便對她循循善誘,最後佔為己有;十五年後的今天,振平適時戳破她的身份,他認為時機成熟,因為她在他面前已經破綻百出,再加上今天是他的生目,身為壽星的他,絕對可以要求一個奢侈的願望。
定定地看著他,唐家凌豆大的淚水滑落。
振平一語道出破綻,他卻沒有太大反應,彷彿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中,再加上他這一陣子對待她的方式,根本是完全將她視為嘉乃……早該知道,他已經將她看穿了。
是啊,她怎麼會傻得以為他看不穿她?
他們就像是同魂同魄的伴侶,是如此熟悉彼此,認定對方是為了自己而出生在這個世上,是為了相愛才會相遇的。
如今想來,恐怕今天根本就是他策劃多時,也認定時機成熟的掀底之夜吧。
段凌桀看著她掉淚,也不催促她唱歌,只是雙手交握,許著願。
“第二個願望,我要嘉乃回到我身邊。”
“……嘉乃不在了。”她啞聲低喃著。
她說的是真的,那個態度大方自信的唐嘉乃,真的不存在了。
“家凌也可以。”他笑說,儘管態度有點囂張,但眸底月華一片,完全洩露了他的激動。
唐家凌定定地看著他,想笑,淚先流。
“你不要彌補我。”她微微退開,閃避他的碰觸。
“彌補?”他錯愕。“我為什麼要彌補你?”
“不是這樣嗎?”她淚如雨下。“我成了你揮不去的夢魘,你一直認為是你害死了我……五年下來,在你心裡,我的存在變成了壓得你喘不過氣的愧疚,不是嗎?”
段凌桀先是一怔,隨即將她緊緊摟住,不容許她抗拒。
“……你是這樣看待我們的愛情?”他啞聲問,這一刻才明白,原來藏在她心裡的,不只是自卑和防備,還有不知何時深植的誤解。
“我不想這麼想,可是我親眼看見你的崩潰!”那一刻,自卑什麼的已經不再重要,她難受的是,自己竟然將他傷得那麼重,重到他把所有罪都往身上背!“你說,如果你活得過下一個十五年,我再問你忘了嘉乃沒有……你根本是用自殘贖罪,你用傷害自己掩飾心底的傷痕,你敢說,這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
“不是、不是!”他急吼,雙手捧起她不過巴掌大的小臉。“我說,如果我活得過十五年,你再來問我忘了嘉乃沒有,那是因為我不可能忘了你,因為我是這麼愛你,愛你愛到失心!我每天守著那扇黑暗,不是愧疚更不是自責,而是恨自己保護不了你,可是如果不是愛你,我又怎麼甘心把罪背上?”
唐家凌呆呆地看著他的烏瞳淡噙殷紅。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不跟我確定?為什麼不跟我坦白身份?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知道我想你想得……快瘋了。”他輕輕貼覆上她的唇,不敢強求,只敢輕點而過,卻已教他感動得無以復加。
多奢侈,他居然還能擁有她在身旁。
“……我變了。”她扁起嘴。
“沒變,還是小老頭性格,為了無聊的事認真到底,竟以為我只是愧疚。”他親吻著她臉上橫陳的淚水。
“不是的,是我的身體……”
“我不在乎,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吻上她的頰,他閉眼忍住眸底的熱燙。
“我連你的骨灰都想擁有,遑論完好無缺的你。”
“我沒有完好無缺——”
“總比我夢中的粉身碎骨好上太多。”他張眼,對上她眸底的縉蜷。
“也差不了太遠……”她笑得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