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著黑衣,而且看屍首的身軀應該都是青壯年。
他們露在衣袖外的手漆黑如碳,顯是中毒而死。
罄冉微微蹙眉,站定細細聆聽了屋中響動,這才推門而入,揚聲道。
“出來!”
半晌不聽有任何動靜,她心中詫異,抬步入了室內,頓時面容一僵。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僵立在窗邊,一手還死死按著牆上機關,那機關恰是控制院中毒氣所用。
罄冉不忍想看,閉目間,面前似乎還晃著男孩燦爛的笑臉,漆黑的眼珠。
“冉姐姐,你今天下山好早啊!”
“冉姐姐,我娘說了封我爹腿好了,要請姐姐到我家吃飯呢,姐姐可一定要來啊!”
“冉姐姐,你要去哪裡?去很長時間嗎?”
小六……那是小六,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何其殘忍!
罄冉雙拳緊握,抑不住胸間劇烈起伏的怒氣。他默然半響,跨步上前,將早已僵直的小身體拉入懷中。掰開男孩緊緊抓在機關的手,將他放在床上,抖了凌亂的被子給男孩蓋上,遮住他血肉模糊的脖頸。
默然片刻,她憤然而起,大步跨出了院子。在東牆下有節奏的輕敲幾下,腳下咔嚓一聲,顯出一個石階來。她邁步進入地窖,輕叩機關,窖頂轟然合上,與此同時,窖中也火光大亮。
她下了臺階,但見窖中一切如故,這才鬆了一口氣。地窖中仍是師傅留下的各種珍貴書籍、藥劑、陳酒、及珍藏的幾件神器等物。
罄冉在軟塌上坐定,明燈下面容清冷,薄銳上的雙唇更是緊緊閉著,顯是壓抑著情緒。
雖然村中家家戶戶皆被洗劫,可她卻不會傻傻的以為村中百姓是被山賊所掠。一來山賊沒有必要趕盡殺絕,二來殺死這些百姓對山賊毫無益處,若是山賊將百姓留下,過幾年再來行搶豈不更好。再來,山賊也沒必要將百姓的首級砍下。
首級……首級……
怕是隻有一種用途,戰國曆來以首級電算軍工,誰斬殺的敵軍首級多,便會得到厚賞,將領更可加錄軍功,待軍功到了便能加官進爵。
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戰國和旌國剛剛在雲蕩山不遠處的平原起了一次衝突,兩方皆有死傷。
亂世,這便是所謂的亂世,惶惶一國,竟荒謬到用自己同袍的血來做上官發財的墊腳石!
軍隊不再是保家衛國的存在,而成了百姓的夢魘!這便是戰國!便是個令人窒息的亂世!
罄冉越想越是氣憤,越想越覺得荒謬,竟是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才收住笑,恨恨的起身。爹爹,這便是您守護的戰國,女兒是多年來只欲取戰國英帝首級為您報報仇,從未想過要與您深愛的戰國為敵。
可是現在,您老看到了嗎?戰國已經不值得女兒信仰,女兒今日要忤逆爹爹了,自此女兒再不固守戰國之人的成約。女兒要竭盡所能,令這亂世早日結束!
罄冉目光炯炯,心中已是有了決斷。她要從軍!而且,她要投軍旌國。
方言天下五國,戰國英帝好大喜功,雙目閉塞,致使戰國百姓深受其害。耀國鳳瑛專政,皇權旁落,朝中大臣勾心鬥角,不能同心。鱗國新皇心胸狹窄,極難容人,疑心甚重,非為名主。燕國更不必多言,如今被戰旌兩國夾擊,怕是不日而亡。
她,雲罄冉,可不欲去送死。唯今只有投靠旌國,其國主旌文帝,素來愛民如子,心胸寬大,又有翼王燕奚痕這般才能俱佳之人衷心輔佐,百姓雖是深受戰國欺凌,可卻頗有傲骨,萬眾一心。
她若投軍旌國一定能一展才能,為民立命。況且,戰旌兩國關係緊張,終會一決殺場,投軍旌國,早晚有一日她要領兵在、長驅直入,令戰英帝生不如死!
罄冉拿定主意,思慮一翻,便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