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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她冷笑,真是披上一身皮,狗都能變成人。

看不下去,別開眼睛搜尋附近其他商場,眼角餘光掃見螢幕彈出一行大字:熱烈祝賀董事長田仲禮先生榮膺南合“十大傑出企業家”榮譽稱號。

“看,我們校長,人可好了!”

聽到聲音,田禾轉身,看到一個姑娘指著大屏對她的小夥伴講,稚嫩的臉上笑開一朵花。

姑娘興奮的面龐對田禾刺激太大了,多天後想起這一幕心口還堵得慌。古來如此,知曉偽君子真面目的,通常是沒有話語權的螻蟻之輩。想赤膊撕下他黏得緊緊的面具,難上難。要知道,年深日久,那張偽善的面具早已和皮肉長在了一起。

夜深,書房燈還亮著。田禾關掉影片,頹然仰倒在椅背上。一個月前的頒獎典禮上,田仲禮以一副大賢的姿態出場,收穫掌聲無數。她想大聲呼號,將那個偽君子的醜陋面貌公之於眾,可是不會有人相信她。她悲哀地發現,僅憑自己勢單力薄與田家對抗,無異螳臂當車,痴人說夢。

她閉目在椅子上靠著,迷迷糊糊快睡著了,隱隱聽見有人拍門。“倏”坐直了,睡意煙消雲散,凝神靜聽,聲音消失了。

她捏捏耳朵,大概是熬太晚了,疲憊的耳朵抗議了。

*

病房靜悄悄,病床上的婦人戴著氧氣罩,氣息微弱。床邊小沙發坐著一位年輕女孩兒,削著蘋果,不時看她一眼。

趙時飛悄悄推開病房門,陳姿笑著站起來,把削好的蘋果塞給他,接過他手中粉色的香石竹,輕步移向窗臺,拿掉花瓶裡枯萎的康乃馨,把鮮豔的香石竹插了進去。聞一聞,好香。

吃完蘋果,趙時飛走到床邊。

葛苓閉著眼睛,安靜睡著,呼吸微弱,若不是心電圖,他真忍不住懷疑她是否還有生命體徵。注意到她散在額前的灰白頭髮,他吃驚,記憶中,她這個歲數似乎白髮不應這麼多。

“累不累,需不需再請個看護?”

到外面餐廳吃午飯時,趙時飛問陳姿。

“不用了。”陳姿搖頭,“我和小丁足夠了。”

他點頭,“有什麼情況隨時告訴我。”

“哥,我已經麻煩你很多了,我……”

趙時飛豎起食指湊到她嘴邊,陳姿抿緊唇,不說話了。

“再這麼生分,我可要生氣了。”

回到醫院,葛苓已經醒了,看護小丁剛幫助她排完便,端著便器往外出。

葛苓看見趙時飛很激動,身子猛烈掙了掙,想要坐起來。

趙時飛大步邁過去,握住她顫抖的手。她慢慢平靜下來,眼角滑下兩行淚。

“沒事的,會好的。”趙時飛修長的手指理理她散亂的髮絲,“一定會好的。”

葛苓渾濁的眼裡眼淚越聚越多,終匯聚成線。

*

趙時飛內心其實不大想去醫院,每次見完葛苓,他就會整宿整宿睡不著,有時還會陷進夢魘出不來。接二連三的夢魘裡,主角都是那個瘦瘦的男孩兒和那個羸弱的女人。常常是女人把男孩兒緊緊摟在懷中,顫抖著嗚咽著承受那個混蛋酒鬼一波又一波拳打腳踢。

那些不堪回首的噩夢,葛苓一次次用單薄的身軀為他遮風擋雨。所以,儘管夢魘恐怖,醫院還是要去。

這個晚上,毫無例外又掉進了可怕的漩渦。那個面目可憎的酒鬼彷彿瘋魔了,每一拳每一腳都那麼重,少年的趙時飛眼睜睜看著抱著自己的女人痛苦扭曲的臉孔。她終於緩緩倒下,猛烈拳腳一下一下全落在了他身上……

陷進夢魘裡的趙時飛出了一身汗,他感覺自己就快被打死了,他想反抗,卻沒力氣。

最終拯救他的是一串急促的電話鈴聲,像一根救生鎖,將他從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