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弟弟:“阿滿,阿滿……來此意何為?!”
無視兄長的厭倦,周弟弟在路邊張望一番,很快停步在一個小院前。周滿熱切地注視兄長:“大兄,小弟引薦一異人。”
柴門,甚至不是木板門!
“阿滿……”周兄長頭痛病犯了——經歷如此劫難,怎麼弟弟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長安有什麼可留戀的?
清白無辜,都能判死刑待斬。這次周滿能出來,固然有周氏錢財的原因,更大部分則是‘僥倖’!京城的水太深,暗流密佈,漩渦無數。誰知什麼時候得罪哪方權貴,莫名其妙就丟了性命。
好運不常有,下回又如何?
“阿弟,當歸矣……”嘆口氣,周大哥老調重提:“歸鄉,歸濮陽。阿弟不念阿母乎?”家中有的是錢糧僕婦,舒舒服服過日子不好嗎?
周滿有些愣神——他當然想,想念嚴父,想念慈母,想念家園。可只要一想到他滿懷雄心壯志來京城,卻落得個‘入寶山而空手歸’,他就不甘心。
“阿兄,隨我來……”故意不看哥哥的臉色,周滿扯著兄長去敲柴門。
‘吱呀……’門應聲開了。
開門的是個童子。
男孩小小的瘦瘦的,面有些蒼白,似乎營養不良。身上的衣衫縫補過,陣腳扭曲歪斜,十分礙眼;但漿洗得乾淨利索。
周滿拱手問道:“童子,何淼在家否?”
目光在周清手中的冠和周滿敞開的交領上一瞥,男孩狹長的鳳眼微眯,一言不發直接關門——用行動闡述了什麼叫‘拒之門外’。
“咕?”周氏兄弟詫異地對視——好新鮮的經歷,此生此世頭一回被當成空氣啦!
周清對弟弟挑起眉毛,用眼神問:‘這就是你說的異人?’
“非也。”周滿咂嘴,解釋:“其叔,其叔父……”
‘怎麼回事,這孩子以前很友好的啊……’當視線落到兄長的右手時,周滿總算
242、春天來了 。。。
明白了。
“阿兄!”周滿搶過小冠立刻給兄長戴好——衣冠不整是失禮!怪不得人家閉門不納。
周清一動不動任由弟弟動手,暗地撇嘴:一個窮匠人竟如此託大?以為他是官宦?是世家?
見兄長衣飾妥帖了,周滿整整自己的衣領,重新舉手拍門:‘啪,啪啪!’
‘吱呀……’門再度開啟,還是那個穿補丁衣服的男孩。
男孩端端正正站在門內,以和年齡完全不符的沉穩態度一本正經地打量來人。
待確定來客的服飾合乎禮節,男孩這才退後半步讓出主路,同時拱手作揖:“客來,家門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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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的春日,政通人和。
館陶長公主親自到門口送走了武陵侯夫人和齊王主劉若,回身剛踏入長公主官邸的中庭,就被突襲攔駕了。
陳王后先前不知在迴廊哪個暗角窩著,冷不森冒出來,大刺刺橫到皇姐面前:“長公主!”
長公主被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就見陳王后一臉不滿地怒視自己;合攏的垂胡袖口,半透明的指甲深深掐進錦緞的袖緣。
“陳王后?”皇姐若無其事地打哈哈:“數日不見,王后安否?”
她是真沒想到會遇上陳王后——城陽王室和長公主家常來常往,早就熟不拘禮了。因此當前頭門大夫稟告城陽家來人時,長公主都懶得問具體是哪個,還以為和平常一樣是王主劉妜呢!
陳王后保持沉默,一勁兒地瞅第一公主——目光包含幽怨,神情哀慼不可名狀,楚楚動人卻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