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王美人的脾氣,隨著孕期的不適越來越壞,動不動就要動氣。‘想個什麼託辭呢!’陽信公主一邊動腦筋,一邊從另一條小徑往漪蘭殿方向趕。
暗紅的少女內裙,隨著快步翻飛起來;在漸漸昏黃的日光下,與背後的滿牆紫紅相映——如血般,鮮紅……
17…09 ‘聯姻曲’之 福音
中秋清晨的長信宮,安詳而閒適。
陽光,透過層層的紗簾,照在宮殿雕樑上高懸的同心圓玉璧上,發出柔和瑩潤的寶光。窗外,小鳥們的啼叫啾啾嘰嘰,此起彼伏;和著晨風,攜帶撲鼻的清逸綠葉香和淡淡桂花香,一齊湧入大漢最高貴華美的宮室。
吃過早點,喝了逃也逃不掉的加料雞汁,陳嬌翁主打著哈欠爬回祖母舒適的大床榻——去補回籠覺。睡意朦朧之中,小貴女囑咐自己的侍女長吳女官:今天別吵她,她要睡得足足長長的。平度表姐被賈夫人接回金華殿去了,早早起來也沒意思。
“唯唯。”吳女官卷上兩層簾子掛好,留一層紗簾和一道珠簾遮蔽視線,淺笑提醒:“翁主,賈夫人言明,平度公主於申時前歸長樂宮。”只要一想起賈夫人說這話的表情,吳女就覺得好玩:那樣的急急切切,那樣的擔心憂慮,好像唯恐女兒平度公主出去就進不來似的。
“嗯……”阿嬌在錦繡堆中翻了個身,含含混混回應:申時?她怎麼也不可能睡到申時吧!
檢視一切妥帖了,吳女留下一名內官搖扇和兩個宮娥守護,才輕手輕腳倒退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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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雖然不到申時,卻是午時了。
‘呀?錯過飯點了!’在宮人的伺候下漱口洗臉、梳好頭髮,陳嬌剛套上羅裙曲裾就急匆匆往偏殿跑:胡亥今兒按摩,自己得去盯著點——可憐的胡亥兔子,按摩有效,但真真的疼。
胖嘟嘟的小腳,在偏殿門口停下。往裡張張:空空蕩蕩,人、兔兩皆無?
“咕……胡亥?”指著空屋子,小翁主向守門的宦官打聽:“秦醫……來否?”
“稟翁主,”宦官先向小女孩行了個禮,才回話:“秦醫診治畢,歸。幸兔回房矣。”
“哦!”聽到這裡,陳嬌放心了:按摩已經結束了啊!也好,讓胡亥先休息會兒,回頭再去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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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腳丫在光可鑑人的漆木地板上歡快地踏過,方向直指——東殿。
剛要跨入殿宇,一雙手臂忽然橫伸而來,從後面將小女孩抱個滿懷。故意壓低的女音,拉腔做調地:“阿……嬌,猜吾為何人?”
膽怯狀掩口,陳嬌小聲加小氣:“唔……不知也!”
“不知?”背後的女聲拔高三分,似惱非怒:“再猜!”
眨眨眼,笑眸如星,嬌嬌翁主堅定不移:“實……不知也!”
“呀?!”驚呼起,兩隻玉手探向女娃腋下,可勁兒作怪:“不知?果……不知?……果,不知否?”
“咯咯……哈,哈哈……咯,咯咯……”女娃在熟悉的懷抱裡笑成一團,一個側身拉住紗袍襟緣,甜甜討饒:“阿母,阿母呢……饒命呀!”
糾纏一處的母女倆笑語飛騰;引來殿內殿外宮人們相顧而莞爾。內殿,傳出竇太后柔柔的輕喚:“吾女……阿嬌……”
“來矣……阿母,來矣!”長公主抱了女兒跨入宮室,向高坐的竇太后微微屈了下膝:“母后!”
還有段距離,小人兒手臂先急急伸出,去環老太后的脖頸:“大母,大母哇!”
接過小孫女,皇太后臉上的皺紋盡綻。從頭到腳細細摸索一遍,竇太后這回很滿意很滿意:“嗯,阿嬌知著襪矣!”總算是養成穿襪子的習慣了,真不容易吶!
“嘻,嘻嘻……”阿嬌巴在祖母胸口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