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建中的紫竹園在朱道臨的管理下一直做得很好,不但收留兩千餘青壯流民參與建造付給工錢,還在大門外至下街口之間清理出大片空地,搭起十個粥棚日夜施粥,朱道臨多次抽出時間參與其中。
因不忍看到越來越多失去父母的孤兒在寒冬中瑟瑟發抖,甚至備受欺凌孤苦無助,朱道臨咬咬牙將整個東跨院騰空出來,收留數以百計掙扎於死亡線上的孤兒,聘請大夫治療那些骨瘦嶙峋長滿疥瘡和其他疾病的孩子,又從流民中挑選誠實勤快且有孩子的十餘對夫妻,專門照顧孤兒們的飲食起居。
成百上千的無助流民因紫陽觀和紫竹園的善舉得以活下來,朱道臨首次以茅山派住持道長身份公開亮相便獲成功,“紫竹園”因其普濟天下的胸懷和大興土木的雄厚實力,迅速被金陵城各界民眾官員所熟悉。
唯一令朱道臨意想不到也頗為鬱悶的是,絕大多數民眾甚至金陵城的官員們都把紫竹園看作是紫陽觀的別院。
與獲得的利益和聲譽相比,朱道臨和紫陽觀付出的代價也非常大,短短十天,高達兩萬三千餘流民在應天府和江寧、上元兩縣官吏明裡暗裡的引導之下,陸續湧到幕府山下的紫陽觀外,黑壓壓一片或坐或臥等待救濟的災民塞滿了紫陽觀周圍的開闊地。
悲天憫人的玄青道長和幾位師兄弟數次爬上矮崗,居高臨下統計流民人數,以便調集糧食展開賑濟,可災民源源不斷湧來,怎麼數也數不清,最後玄青等人不得不忍痛做出有多少米煮多少粥的決定,併火速派遣兩名腿腳快的小道士火速進城,把滿肚子鬼主意的朱道臨請回來住持大局。
朱道臨聽完兩名師弟的講述頭大如鬥,這幾天他也聽到流民中的一些言論,非常仗義的應昌培還在百忙中派來老管家,詢問兩萬石糧食夠不夠用?並告訴朱道臨最近糧價開始上漲了,若還要大宗購糧那就趁早買,否則下去會越漲越高。
朱道臨不用多想,就知道其中存在陰謀,第一個遭到朱道臨記恨的物件是金陵四大糧商,其次是為了官聲和腦袋上的烏紗帽不擇手段推卸責任的官府。
可不管如何記恨,朱道臨目前沒能力去報復人家,甚至連指責的話都說不出口,沉重壓力下的朱道臨在一番惱怒之後,意識到短短時間內聲名鵲起的紫陽觀甚至自己本人已經引起某些人的不滿,紫竹園若不是坐落於金陵城內,絕對難逃成千上萬流民包圍的命運。
反覆分析之後,朱道臨找來負責紫竹園總體建造的趙訓庭,把紫陽觀目前面臨的嚴峻局面告訴這位兢兢業業的技術官僚,把紫竹園東跨院裡的三百多名可憐孩子託他照看,然後乘馬車趕往應家總號,與數錢數得不亦樂乎的應大掌櫃關上門密商半個多時辰。
得到應昌培立即派人想方設法購買十萬石糧食的支援後,朱道臨立刻返回被兩萬多流民圍得水洩不通的紫陽觀。
登上四輪馬車的朱道臨和出門送行的應昌培都不知道,不遠處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四輪馬車剛剛離去,應大掌櫃尚未轉身進門,不遠處一名地痞打扮的年輕人已悄然離開,一刻鐘後出現在秦淮河畔的翠微齋後院正堂上。
端坐主位上的錦袍青年聽完家丁長達半刻鐘的稟報,滿意地賞了家丁二兩銀子,揮揮手將跪地磕謝的家丁打發之後環視左右:“你們幾位怎麼看?”
年逾四十身形瘦高的翠微居大掌櫃張貴芝雙眼微轉,看向對面把玩掌中玉球顯得神清氣和的周師爺,顯然不願意搶這個風頭。
坐在下首濃眉大眼的華服青年卻搶先說道:“姓朱的道士急匆匆趕往應家總號找應老三,完了又急匆匆乘馬車朝城北走,肯定是紫陽觀的糧食快沒了,情急之下只能找應老三幫忙購買,否則他哪用這麼著急?”
錦袍青年摸了摸光潔的下巴:“周先生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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