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左側的最後一間房間門前停了下來。
這是整個二樓唯一上鎖的地方。
坦白說,從一開始他就懷疑自己這位「老友」真的返回了人間,他知道這件事背後一定是某種失控的超凡異象,甚至可能跟深海的詛咒有關,
但……縱使在開門之前便隱約有所預料,真的看到這一幕之後,他仍然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這是……」老學者睜大了眼睛,一邊低聲驚呼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抽了出來,「鄧肯先生,您看這個!」
莫里斯點了點頭,而就在這交談間,伽羅妮從廚房返回——她端著一個大托盤,托盤裡是暖身的薑茶和一些餅乾,這位有著石頭般灰黑面板的女士將東西放在茶几上,抬頭看向兩位客人:「久等了,喝點薑茶暖暖身子吧。」
鄧肯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良久冒出一句:「你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女兒用這一招?」
房間中沒有開燈,朝向街道的窗戶也似乎被什麼東西封堵了起來,以至於外面的路燈光芒都無法照進室內,只有從走廊撒進去的燈光照亮了門口一小片區域,而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則依稀能看到好像有什麼影影綽綽的東西覆蓋著屋頂和地板。
某種灰黑色的、彷彿泥漿般的物質一片片地分佈在房間各處,覆蓋了地板,汙染了牆壁,甚至牢固地黏附在屋頂上,又有彷彿融化到一半的「泥漿」從屋頂的髒汙中垂墜下來,懸吊在半空,看上去像是彎曲腫脹的血管,抑或某種形態怪異的鐘乳石掛。
「從外面鎖上的?」鄧肯隱約產生了一絲違和感,緊接著便回憶起了什麼,「剛才伽羅妮說過,她每天都會把飯菜送到老師的房間裡……」
「不可能,這扇門有很多天沒有開啟過了——一週或更久,」莫里斯立刻說道,他的眼睛正慢慢掃過眼前的房門,眼底則彷彿有微微的浮光湧動,「門鎖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所以,只是伽羅妮‘認為,她每天都會把食物送到老師的房間裡,但她的老師其實從許多天前開始就沒有再開啟過這扇門了,」鄧肯說著,微微回頭看了一眼這條通往二樓的樓梯,「認知干擾一直在持續。」
只一瞬間,鄧肯便聯想到了當時在黑曜石號艙底所見到的那番景象。
莫里斯注視著伽羅妮的眼睛:「羅蒙索夫不等式組。」
伽羅妮猛然睜了一下眼睛,海量的知識、記憶以及邏輯難題瞬間覆蓋了他的所有思維,而還不等她搞明白這些「資訊風暴」的大致輪廓,一股強烈的、自你保護性的倦意便浮上心頭。
她無聲無息地暈了過去,鼾聲激烈,睡姿安詳。
鄧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沉默了兩秒鐘才問道:「她會睡多久?」
「取決於智商,海蒂當初睡了十二個小時,伽羅妮應該更久一點,」莫里斯聳聳肩,「民俗學者通常不會太擅長數理。」
鄧肯想了想,覺得這個話題不必繼續下去,便站起身,看向這道通往二樓的階梯。
莫里斯上前拽了拽門把手,眉頭微微皺起:「鎖住了——反鎖。」
這些怪異驚悚的「泥漿」·看上去簡直跟黑曜石號艙底的情況一模一樣!
電燈點亮之後,房間中的一切終於清晰起來。
「他的理智至少持續到了將這間房間反鎖的那一刻,在這之後,他便無法控制事態的發展了,」鄧肯也來到了書桌旁邊,一邊觀察周圍的凝固泥漿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些來自深海的複製品似乎·····都不太一樣,有的根本沒有絲毫理智,沒的甚至保留了原本的記憶,而且能如一般人一樣生存一段時間,還有的……就像黑曜石號那位船長一樣,
完全扭曲成了異形,卻從頭至尾留有靈魂。」
莫里斯表情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