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芳回頭衝著關閉的殿門出神,那門雖關著卻關不住過往的歲月,眼光便投下些陰影。
玄燁見了便想說道,卻見她已然回首,死死地瞪著他:“他要真敢厭了我,我也不怕,反正宮裡的女子多,我總要一個個虐待了回去才解氣兒。再則——”她眼光一閃,重移向太皇太后,“我也相信玄燁。別人縱是再好,也不是我——”她隱去了“寧芳”二字,“即便再美再鮮活,也禍不去我與玄燁二十多年一點一滴的情意……我相信旦凡他有一丁點良知與情份,也終會顧及那些一點一滴。更何況,”她唇邊綻開一笑,望向他二人的目光有了自信,“我相信我的小三,就如太皇太后相信你的孫兒一般。”
久久後,太皇太后心慰地點了點頭:“很好,很好,希望你永遠記得你的這些個‘相信’,畢竟,做帝王的女子不易,可不要叫那些莫虛有的風聲迷了你的眼睛。”
寧芳已經明白,太皇太后這是已經原諒並接受了她,甚至還給她指明瞭迷幛叫她當心,心下便是一軟,低首便倚在了太皇太后的腿間。
布木布泰看她如此孩子般的撒嬌,是搖著頭地又愛又氣。這孩子,怎麼就看著長不大呢?
這弄不清是什麼身份的三人又在一處說了些子話,太皇太后便以太后身乏為由省了今日後妃的見禮,指皇上把皇太后送回了慈仁宮。
慈仁宮物什依舊,只是除了小九子卻無一張熟悉的面孔。皇上扶著太后還未坐下,便有內侍來回前朝軍情求聖。
望著玄燁離去的背景,寧芳一陣心寒。
留下的李德全揮退了眾人獨道:“主子不用分神。容嬤嬤畢竟老邁,萬歲爺已使了她回家鄉由親子奉養,至於良黛等奴婢畢竟是主子宮裡的,萬歲爺便提了恩典準她們提前出宮婚嫁去了。”李德全見太后的面色好了,才笑顏續道,“至於這些個奴才,都是奴才依了皇上給主子新進的,主子放心使喚就是,若是誰不合主子的喜奴才換了那等不得聖恩的就是了。
寧芳抬首去看,記憶裡那十一二的小德子也已有了白髮,便指了他在近凳子上坐了:“容嬤嬤走時身體可好?”
“主子放心,容嬤嬤那身子骨您還不知的?走時是她那兩個做了大生意的兒子使車來接的,雖沒能再見您一面,可皇上賞了她不少恩典,也算得譽而歸了。”李德全輕依著凳邊,見太后沒有心結了,便再道,“良黛等被指給了旗下的一些樸實人家,雖無大富,貴在家輕,去了,也就是主事,加之又是主子宮裡的,主子放心便是,沒人敢欺負於她們的。”
寧芳再度點了首,盯著殿外射進了光線,似乎在自語:“這些年,也辛苦你了。我知道,你怕是不比她們,還能躲出這紅牆圖個下輩子自主……你呀,溫腕呀,怕都一輩子要耗在這深宮裡了……明天,還不知道怎麼樣……”
李德全抬眼瞅了太后的神憂,起身前了一步:“主子,你一直是個頂開懷的,怎麼如今到替奴才們憂煩起來?就像您說的,世人又有哪個知道明天是個什麼樣子?能約摸拿準的不過是這一寸的光陰。這二十年來,奴才雖是個小人物,卻也隨著主子與皇上看盡了世事。自己有什麼悲喜什麼歡憂?奴才的悲歡早隨了主子們,主子喜了,奴才看著便喜,皇上憂了,奴才見著便憂。在奴才看來,沒什麼比主子與皇上的喜氣更叫奴才歡喜了。”
他如此一說,到卸下了平日裡的平靜,面色兒沉迷:“奴才上一次在主子面前說這麼多話似乎還是順治年間永壽宮那回的事吧。那一次,主子把奴才得得賜給了三阿哥,從此奴才過得便是要風得風的日子。
奴才離了家中老母與弟妹入宮全是不得已為之,當時不過十歲。見著這宮裡高高的紅牆,便想著,總有一天當公公也要是那最大的……初入宮牆二年,當奴才的心已要完全陷入這冰涼的宮池之時,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