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映夕轉回頭看他,語氣平緩恬淡,“臣妾記得,剛嫁入皇朝的時候,臣妾十分厭惡這座宮殿。因為皇上曽在這裡給了臣妾一個下馬威。”她笑了笑,又道:“其實也只是在不久之前,但現在想來恍如巳過半生。臣妾原想與皇上一爭高低,但身為女子,不能涉足朝堂,也不能領軍征戰、開疆拓土,要與男子爭鋒談何容易。如今更失去了爭斗的理由,既然如此,又何必穢了皇上的寢宮,徒令後來者心生芥蒂。”
皇帝無語凝望她,心中澀然不忍,輕輕頷首。
路映夕對他盡��倘恍θ藎�凵袢詞淺領o得異常。前日鄔國巳找上她,父皇御筆親書.要她將皇朝的西關兵權交出,並允諾,等到滅了龍朝與皇朝之後,他會把鄔國皇位傳給她。她不知他是否曽經真心把她當作女兒,但她不會忘記十八年的養育之恩。可是也不會將兵符交出,因為她並不想出賣慕容宸睿。所以,她決定離開,不相幫,也不陷害。
“待臣妾‘去’了以後,皇上另立新後,也請善待其他嬪妃。”她抬眸望著他,話語倒宜似交代遺言,“賀如霜罪無可恕,但既巳入了冷宮,皇上就饒她一條性命吧,何況賀氏祖輩也曽忠心為皇朝打江山。韓淑妃脾氣執拗,不過本性不差,皇上得空多去看看她。還有姚凌,臣妾遣婢女晴沁入了浣衣苑,暗中在姚凌所食之物中下葯,使她臉上的疤痕漸漸腿散。臣妾會把葯方寫下來,皇上要記得權姚凌継續服葯。”
皇帝深深動容,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低聲道:“映夕,你不怪朕?”原本他猶豫著該不該坦白告訴她,怕傷了她的心,想不到她會先開誠佈公。
“人死如燈滅,又有何可怪?”路映夕微笑望他,神情平靜。她既要走,又怎能要求他什麼?
“不許說不吉利的話!”皇帝輕拉她入懷,緊緊擁住,“如果你不想看見朕再立皇后,就給朕好好活著!”
她柔順地偎在他肩頭,淺笑道:“如果臣妾一直活著,又要與皇上作對了,倒不如結束在寧馨的一刻。”
皇帝扣在她纖腰的大掌下意識地一緊:“朕寧可你與朕作對,就算和你沙場相見,也好過陰陽……永隔。”
路映夕不由笑得更濃,回道:“難道皇上想在沙場上親手殺死臣妾?”倘若他知道她一直欺騙他,想必恨不得一掌打死她。如果她真與他為敵,自然要利用西關的兵權,那麼他就不只想殺她一次了。
“朕要如何做,才能留住你?”皇帝抱緊她,雙臂分外的用力,眉宇間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哀傷。他每日都在勸說自己,她將離去已是事實,他不必為無法扭轉的事而痛心,可是理智終究敵不過內心真實的感受。他很痛,每一思就心如刀絞。
路映夕不語,任他牢牢擁抱著。過了良久,她輕輕推開他,仰臉對他露出笑靨:“再過兩日便是臣妾的生辰,皇上會送臣妾什麼生辰禮物?”
皇帝緊皺的眉心略微展開,斂去深眸中的痛色,淡笑道;“你要什麼,朕便給你什麼。”
“當真?”路映夕偏頭斜覷他,忽然起了頑心,“若是臣妾想要坐一坐皇上的龍椅呢?”
皇帝一怔,見她笑容燦爛,緩了神道:“那冷冰冰的龍椅,你有興趣?朕坐了七年,只覺得遍體生涼,不堪其寒。”
“但它卻是至高無上的。那高臺御座,只要坐在上面,即可睥睨下臣,遠眺萬疆。”路映夕漸斂了笑,低低道:“為了永坐其上,每一位帝王都費盡思量,窮極一切手段。”
皇帝不作聲,沉了眸色,不可否認,他有巨大的野心,不僅要鞏固帝位,更要開拓國土。那是女人無法理解的成就感。
路映夕凝視他片刻,重綻笑渦,道:“臣妾方才說的只是玩笑話,皇上送臣妾一頓膳食可好?不過,要皇上親手烹飪。”
“嗯?”皇帝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