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高高在上的管事的僅憑背影居然就能認出一個雜工!
“嗨。老劉頭這個義子,咱這裡沒有不知道不認識的!只要見過一次,下次定能認得……”
管事的不以為意,拍了拍自己的腿:“這裡不利索,是個瘸子……一走路準能認得,”,又指了指自己的臉。手掌從左腮劃過下巴:“……被刀砍了,相貌可怖,毀容徹底。乍一見,忒嚇人!小孩婦女都怕……”
“……說起來也是個可憐的!早些年血肉模糊地被扔在海灘上,老劉頭夜裡趕海,見還有口氣。就將他撿了回來,命是保住了,只是早先腿就斷了,沒法治了,臉上倒是新傷。不過被海水泡了好幾日,治好也皮肉反翻,沒法看……”
“老劉頭心善,又無兒女,見他可憐,聽說遇了盜賊,父母族親無一倖存,就收養當了義子……這老劉頭也是個傻的,要養老送終,也應該找個腿腳利索樣貌周正的。”
見水無痕目光微斂,看不出喜怒,管事的怕他嫌棄貨棧裡用個樣貌嚇人的殘疾人,忙又解釋道:“……雖說瘸了條腿,幹活還是極麻利的,為人也實誠,不偷奸耍滑,這裡來來往往的都是扛大扛的糙漢子,不怕被他的臉驚擾……老劉頭是經年的老人了……侯爺歷來體恤下情……”
說話間,那人已經洗好了菜。站起身來,端起裝在籮筐中的菜,來回晃幾下,將水瀝了瀝,然後雙手端了丈寬的籮筐,一瘸一拐往伙房走。
果然如管事所言,雖然腿腳不便,動作倒還麻利。
水無痕收回了目光:“……走吧。”
一行人簇擁著他繼續察看貨倉……
六月的海風吹拂著,吹起他銀藍色錦袍的下襬、腰間繡了桃花的香囊以及銀藍色的束髮帶……
束髮帶長短不二的兩端連同他墨色的發,被風揚起又落下,頭部微擺間,髮帶間的銀絲反射著陽光,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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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之後,有十二日。
定國公世子的嫡次子衡哥兒迎來了自己人生的第二個慶祝日。眾親朋好友過府慶十二日。
定國公府上車馬盈門,駟馬高車,紛至沓來。
長公主府是必被邀請的。
長公主向來是不喜歡應酬生孩子的事情,送份厚禮,心意到了即可。除非是皇族中的長輩親戚,不去失禮,否則是能免則免,絕不去自找不痛快。
永安侯倆口子當然是親臨現場,一個是母親方的閨蜜,一個是父親方的發小。
在此日之前,錦言已得殿下恩准,過府探望過百里霜,盡知她生產前後發生的事情。
只是此事勸和勸離都傷人,只好暫做樹洞,聽她傾訴一番,舒緩胸臆也好,至於後續如何,自有百里家和她自己拿主意。
輕輕放過是絕不應該的!
錦言乍聞此事,也險些氣炸胸肺!
這個桑成林,平時看著一副忠犬老公的模樣,竟然為兩個下人為難自己懷孕的老婆!
什麼不賢慧不大度?說來說去,不就是沒有主動給他安排女人,婆婆送來了,沒順手推舟讓男人做實暖床之用嘛?
當初求娶的時候說得好聽,素日裡也裝出體貼入微的狗腿樣,老婆只不過懷孕幾個月,就忍不得?下半身就那麼難耐?前後加起來真正要忍的日子無非才小半年,這都受不得?
女人十月懷胎,挺個大肚子。行動不便,還要操持家事,照顧兒子,婆婆那裡時不時還要挑刺兒。妯娌間也會使個絆子,身心俱疲,丈夫還日夜惦記著書房裡粉嫩的俏丫鬟沒真吃到嘴裡!
唉,古代的女人吶,投生在個好人家不如嫁個好丈夫,孃家再得力,陪你過一輩子卻是丈夫。
就算孃家凡事為你出頭,又能怎麼樣呢?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