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裡的時候,看著眼前的人,宋羨才覺得前世白白活了幾十年。
屋簷下的燕兒飛出去尚有還巢之日,而他卻一直都像一支離弦的箭,從來都是有去無回。
簡簡單單的一碗麵,卻香氣撲鼻。
和麵時加了蛋清,麵條色澤白潔如銀,根根如絲的麵條上撒著翠綠的野蔥,讓人看著就肚腹發空。
宋羨拿起箸又放下,看向謝良辰:“一起用吧!”
謝良辰想要推拒。
宋羨看向常安:“面夠不夠?讓常安和廚娘也過來,你覺得不好,再讓人立個屏風。”他親眼看到她煮了許多,想來也是帶了其他人的。
若謝良辰顧及禮數,也就不會整日在人前露面,更何況宋羨在陳家村用飯時,大家也都坐在一起。
宋羨這樣一說,謝良辰就沒道理拒絕了。
廚娘不知道大爺是什麼意思,膽顫心驚地坐下來,忍不住偷偷去看了看大爺的臉色。
宋羨拿起箸,剛好翻到麵條下的幾顆餛飩,宋羨夾起來一顆送入嘴裡,是羊肉餡兒的,他微微揚起了嘴唇。
廚娘恰好瞧見這抹笑容,雖然不知曉緣由,卻也將心踹回了肚子裡。
這頓飯吃的有些奇怪,常安和廚娘垂目,斂息,讓謝良辰一度錯覺,好像屋子裡只有宋羨和謝良辰兩個人。
一個多月沒有胃口的宋指揮使,吃了三碗麵條,盛第三碗的時候,謝良辰差點忍不住要阻攔,麵條就算再好消食,也架不住宋羨用的碗大。
吃過了飯,常安端了茶進門。
謝良辰低聲道:“方才鎮國將軍來,是為了白馬嶺軍營的事吧?”
原來她是在擔憂這個,宋羨微微彎起嘴唇道:“也不全是。”
謝良辰目光明亮,眼底似是有璀璨的月光,她靠著椅背,靜靜地聽著,神情比從前輕鬆了些。
宋羨心中的歡喜,偷偷摸摸地又增加了幾分:“喬副將被抓之後,宋啟正該是察覺到了什麼,我猜與他之前被刺殺有關,那時候他認為暗中安排一切的人是我,現在有了別的思量。”
宋啟正一開口,宋羨就知曉他是什麼意思。
事先有所表示,免得等查清一切時,發現錯怪了他,宋啟正這個父親面上太過難堪。
宋羨停頓片刻接著道:“他也提及了白馬嶺,看出我有意西北,勸說我不要急著行事。”
謝良辰與宋羨四目相對:“眼下的確不是好時機。”
宋羨知曉謝良辰在擔憂些什麼,他嘴唇上揚笑意更深了些:“前世我也沒猜到西北會突然內亂,但早就寫了奏摺準備剿滅前朝餘孽,就算沒有內亂這一遭,我照樣能將西北握在手中。
今生如果有一日我要調動兵馬,也一定會大勝而歸。”
謝良辰聽著宋羨這話,話語中隱約透著些桀驁和跋扈。
她第一次覺得這兩個詞不讓她反感,反而覺得有些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