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婉瑩的夫婿楊三爺金榜題名的酒宴之前,還有一件特大壽宴需要南姍參加,那便是溫流慶的百歲大壽,人生七十古來稀,在古代,能夠活過七十歲,已是很難得的高壽,而溫流慶一口氣活過一百歲,直令人瞠目結舌。
另一個高壽的老怪物,普生寺的智慧老和尚,予去年深秋已圓寂坐化。
溫 流慶本就出身富貴之家,後又聚寶盆降世似腰纏萬貫,各式稀罕的奇珍異寶,早入不得他眼中,是以,給溫流慶送一件令他刮目相看的壽禮,著實破費腦筋,在蕭清 淮尚未出差之前,南姍便拉著他一塊想,想到最後,南姍讓蕭清淮露了一手精湛畫技,然後找了許多人在上頭塗了幾筆鴉,連四歲多的小石頭都沒落下。
因還在南老夫人的孝期內,南瑾自不能攜妻帶子光明正大來赴宴賀壽,便特意提前了一日,親去給溫流慶磕頭拜壽,溫氏雖是溫流慶的親孫女,但根據『古代女子一旦出嫁,就成別家人的理論』,溫氏在親祖父壽宴當日,也是不便露面現身的。
而 再根據出嫁之後『生是夫家人,死是夫家鬼』的理論,已是蕭南氏的南姍,卻不必為祖母守一年孝期,可以堂而皇之過來賀壽,三月十六之日一大清早,酣睡的南姍 被侍女從被窩裡挖出來,迷糊著腦袋的南姍,又命人將呼呼大睡的石頭也挖出來,南姍要出門去拜壽,小石頭要起床讀書,至於小豆豆盆友,等他睡醒吃飽了,再去 學堂聽一會兒天書。
衣飾收拾妥當之後,南姍和蕭明昭挨坐在桌邊吃早飯,蕭明昭捧著一碗燕窩粥,咕嘟著肉臉頰吞嚥,南姍時不時給他夾幾筷子新鮮小菜,讓他搭配著吃,用罷早飯,雲芳親帶小石頭去書屋,南姍則帶著隨行侍女登車出府。
陵安侯府是蕭國第一代長公主所居之地,自在皇城內巷,與南姍所居的莊郡王府相隔甚近,當南姍跳下自家的馬車時,稍一詢問引路的婆子,便得知自己是第一位到來的客人。
南姍阿彌陀佛了一下,她還奏是為了爭第一來著,爹媽兄長受限制不能親來,她自得多彌補一點其中的遺憾,此刻,侯府內已是一派忙碌之景,南姍乘轎下落之地,舅母潘氏、表嫂王氏、外加大侄媳婦趙氏、另幾個別房的夫人少夫人,已在落轎之處等候。
待南姍的轎子落定後,眾女眷已整齊劃一行禮問安:「給王妃娘娘請安。」
南姍忍住自個挑簾蹦躂出來的衝動,在兩側的婆子將轎簾捲到轎頂之後,才雙手平放腰際,邁著優雅地步伐,從轎內嫻靜而出,微微笑著道:「免禮。」
起身之後,潘氏笑著迎上前來:「王妃當真守諾,昨兒個說今日定會第一個到來,果然如此。」
「答應了老壽星的話,怎麼著也不能食言呀,舅母,老祖宗在哪裡呢?」南姍言語很客氣道。
潘氏滿面笑容地將南姍引向一處安靜的小院,溫聲道:「因客到的時辰還早,老祖宗正在小花園閒逛呢,剛已使人給老祖宗傳過話,想來正在等你過去敘話。」
人非仙靈,總有血脈衰竭的時候,溫流慶雖是人間難得的高壽,到底也不是真的老神仙,這幾年下來,溫流慶已漸顯衰敗的老態,原來清濯靜然的眸光,已染上不少渾暗汙濁。
三月的天氣,氣候已十分和暖,溫流慶雙手負背,正站在一株灼灼燦放的桃樹之前,因今日是老壽星之故,溫流慶並未穿素日長著的銀白長袍,而換上了一件暗紅色繡壽紋的錦緞長袍。
揮退跟隨的侍女,南姍輕步上前,悄然走到溫流慶身後,正想踮起腳尖捂溫流慶的眼睛,哪知,溫流慶含笑的聲音卻撲哧響起:「多大的姑娘了,還給老祖宗玩猜貓貓的遊戲。」
南姍悻悻地將腳後跟壓回原地,邁步到溫流慶身側,笑語嫣然:「老祖宗的耳朵還是這麼好使,我腳步明明都放這麼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