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意在做飯,廚房裡一直響著菜刀剁肉的聲音,他起了個大早,在馮屠夫那裡割了二兩肉,今兒早上他要蒸包子給郎華娘吃。
寧靜遠坐在板凳上,一會兒摸摸自己光滑的臉,一會兒摸摸自己的腹部,如墜雲霧,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他本以為昨夜只是她色心發作,趁著他還沒死透,要將他榨乾了才扔掉,卻原來她沒有說謊,她真的在給他治病,在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一點,這個村姑的醫術很詭異,雖然詭異,卻是已臻化境。
他身上的傷有多重,他自己知道,死亡已經向他招手了,可僅僅一夜風流,他本以為自己將沉屍床榻,然而早上起來卻是精神奕奕,往臉上一摸竟然連疤痕都沒留下。
在遇上郎華娘之前,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有人能用燕好治病,遇上郎華娘之後,他覺得,無論她用什麼詭異的法子治病,他都將淡定。
郎意將包子蒸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就發起呆來,時不時的打量一眼正在打拳的郎華娘,神色忐忑微懼。
片刻後,郎華娘收拳,正和郎意的目光對上,郎意身軀一僵,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華娘啊,還記得你小時候阿爹給你買過一個撥浪鼓不?也不知道你扔到哪裡去了。”
“不是被你二閨女搶去了嗎,從我手裡搶了去,她卻看不上,扔地上踩壞也不給我玩。”郎華娘撇嘴。
郎意禁不住笑了,嘴巴越咧越大,忽的渾身就有了勁,興沖沖的道:“還剩下點油渣,華娘,阿爹再給你炒個白菜。”
“行。”郎華娘笑意淺淺,眸色深邃。
“華娘,蘭丫還小,不懂事,她到底是你妹妹,你多讓著她些。”郎意囑咐道。
“還能怎麼讓,以前住在鄔老頭家,她是小姐,把我當個丫頭使喚,哦,不對,我比丫頭還不如,她和她娘就把我當奴隸,從早到晚,喘口氣的功夫都要被打罵,若不是看在阿爹你的面兒上,你以為我會那麼慈心的放過她們?”郎華娘嗤笑一聲,“最好是她們別再來招惹我,恩義兩消是最好。今時的郎華娘不是往日逆來順受不吭聲的郎華娘。”
郎意聽的心頭直跳,立時勸道:“華娘,要不得,要不得,不管怎麼說當年也是鄔地主收留了咱們爺倆,咱不和他們打交道也就是了,可不能存了報復的心。”
“收留的恩情,早在你被鄔老頭一榔頭砸死的時候就抵消了,阿爹,這話我只說這最後一遍,以後我不想聽你再說什麼恩情。咱們爺倆不欠他們一丁點!”郎華娘眸色淡淡,態度堅決。
見郎華娘要生氣了,郎意搓搓手,嘿笑,寵溺的道:“行、行,我大閨女說啥就是啥,不欠,咱們一丁點不欠他們的。”
郎意笑起來憨態可掬,有一種傻乎乎的純真。
郎華娘笑了,心道:這個爹啊,怪不得被鄔老頭欺負死了,還對鄔老頭感恩戴德的。罷了,只要阿爹疼我,聽我的話,我多護著他些就是了。
見郎華娘笑了,郎意笑的更歡,吩咐道:“包子熟了,擺上碗筷,咱們吃飯。”
“好。”
晨曦落在屋簷幾縷,耳畔有清脆的鳥鳴聲,門外不時傳來農夫們相互打招呼的說話聲。
“吃了嗎?”
“吃了。”
“下田耕地去啊?”
“是。”
“回頭能用用你家的大黃牛不?”
“行,你來牽就是。”
父親在廚房裡忙活,鍋碗瓢盆叮噹響,有個男子在飯桌旁靜靜等著吃飯,郎華娘低頭淺笑,腦海中卻浮現殺人奪寶,血腥廝殺的場景,丹田處隱隱做痛。
飲一口烈酒,燒灼感從喉嚨延伸至五臟六腑,熱汗從內發至外,通身舒暢。
一個金光“忘”字鋪天蓋地壓下來,再